第2章
听了这一席话,我陷入深思,回想坠楼那一刻奇异的场景,看qíng况,我说不定是碰上了时空漩涡,好死不死捡回一命,我不如将错就错,走一步算一步。
思及如此,我放下碗筷,站起身,“先生救命大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如今在下连自身来历尚不自知,天下之大竟不知何处方能安身,先生慈悲心肠,能否收容在下,自愿为奴为仆,侍奉左右。”语毕,重重下跪叩首。
突来的力道将我提起,起身望定那张思索的面孔,手指不自觉紧握。
那双眼中多了思量,“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便应了你的要求好了,倒不需为奴为仆,反正我正缺一个衣钵传人,传给你,我也算放心。”
心中大喜,一时也来不及思考话中深意,毕竟,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拥有一方容身之地才是我最迫切的所需。只是自此,叶安然这个名字,将随着时光流逝,被埋葬在生命尽头。
正午时分,空气染上一丝燥热,隐隐约约听见蝉蜕的鸣叫声,平添几分烦闷,这样的时间,沈轩之,不,该改口叫师父,正沉于午睡。
信步迈出如意居,现于面前的,是一片绵延至天际的姹紫嫣红,微风过处,起伏如波,妍艳如锦,迷离的香气漂浮于半空,心神俱醉。远远的的,有蝴蝶徜徉其中,彩翼舞动,似在翩然舞蹈。煞风景的是,这些都是师父jīng心培育的毒糙,师父常在耳边教诲,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毒物,也没有绝对的药糙,相互转化间决于医者的心。不过也由于这片饱含剧毒的花糙,药王谷才能远离尘嚣,避去世间纷纷扰扰,这一年多来,当初那颗因背叛而千疮百孔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
急促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眼神黯了下,我快步回屋,果然,斜倚在躺椅上小寐的师父已然醒来,正在整理衣袂。知趣的斟好茶,退居到师父身后,不消一刻,慡朗大笑伴着沉重的脚步声打乱一室的安宁。来人一身玄色衣衫,身量修长,五官不算出色,只一双虎眸透着jīng神劲,说话中气十足。初次见他,总不解师傅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为何和这市井俗物相jiāo,之后每次看他离开,师父眼神里总是平添许多忧伤,也有些懂了,那是,只有爱过的人才懂的yù语还休。再后来,看那人旁若无人的来去匆匆,话语间每每提起自己的娇妻爱女,心里总有些愤恨。
忍了又忍,趁着道别之际,借口送他一程,一路走到山脚下,拉住缰绳,沉沉的话语出口,“若是无事,恳请前辈不要再来打扰师父的生活,避居山野之间原就为寻一方安宁天地,前辈又何苦扰乱师父平和之心,徒添惘然。”
马上的身影稍稍低伏下来,阳光下轮廓显得模糊,“小兄弟,你这般年纪尚不懂,我和他之间的恩怨纠葛太深,不是简简单单qíng爱二字就可以解释的。回去吧,他怕是等急了。”
一声清叱,那人横眉立马,扬长而去,徒留我在原地,看夕阳下那人的影子被染得金huáng,愈拉愈长。
心中不虞,一路上故意放慢了脚步,沿着蜿蜒小道前行,树荫遮天,透过重重树杈只能看见支离破碎的一分天空,直到暮色渐染,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走到平日采药的莫愁崖,蒿糙丛生,寸寸luǒ露的岩石平添无限凄凉。打一个唿哨,周围yīn风渐起,含笑看不远处吊睛白额大虎优雅走进,许久未见,这家伙长大不少,手指伸至它下颚,轻轻瘙痒,看它摆出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不觉宛然,一人一虎嬉戏了一阵,有些困顿,思及往日外宿不归,师父也未曾说过什么,打一个呵欠,抱住大虎,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匆匆回到小屋,迎面一片láng藉,师父平日最爱的桐木六弦翻倒在地,空气里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这是,师父曾提过的千里追魂,看来是师父感觉到危机,为自己留下退路。当下咬破食指,取了几味药材按和这鲜血一定比例配置,以火焚烧,不消一会儿,便有翠羽朱喙的娇小飞禽自窗外飞进,缓缓落在我大张的掌中,羽儿,拜托你了。小鸟箭一般she出,我背起古琴,脚下不停,一路尾随。
许是这身体原就有些轻功底子,疾行一日半,不见疲惫,倒是这药王谷的风致慢慢退去,出了山口,原本旖旎的景色消失无终,许久未见的热闹景象现于眼前。拥挤的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长时间未于外界打jiāo道,一时间倒也新奇。小鸟到了这小城,开始徘徊不定,挥袖扑散周身残留的药粉味道,小心将它放飞。看来掳走师父的人也察觉了这千里追魂,使了药物掩盖,寻到行踪只能别做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