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仪君面上的鄙夷一闪而过,随即便目光涣散,清冷道:“妹妹自己的闺房,自己看着好便成,毋须寻求旁人意见。”
说完便黑脸转身入了卿君的闺房,卿君则撇撇嘴跟在其后。
卿君闺房内,里外三进屋子只用博古架与珠帘相隔,此刻悠悠月光从竹窗倾泻进来,将窗前的花梨大理石书案上也洒满了清冷yīn柔的月华。
上面一架红酸枝jīng雕嵌字古筝,琴头嵌“绿绮”二字,琴尾雕“凤求凰”图。卿君葱手划过琴弦,古时的琴弦没有现代的硬,多为马尾制成,不像现代的弦大部分是尼龙钢丝的。卿君回顾少时也曾附庸风雅每周到少年文化宫去学古筝,仿佛就在昨天。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许也曾经历着“十二学弹筝,银甲不曾卸”的悲惨童年。只是她不用悲催的被bī着过了八级考十级。
博古架上错落陈列着些许小玩意儿和几本书。随意翻阅了些,皆是些《内训》、《烈女》、《女范捷录》等封建思想道德教育,间或有一些《在梅边》、《烟波亭》之类的古代言qíng重生yy小说。
转身便是闺中女子家中必备的梳妆台。闺中女儿多半是自恋的,所以梳妆台不容丝毫怠慢:菱花铜镜、朱漆雕梅花首饰盒,台面上散落着半月形梳篦、玉女桃花粉、胭脂、珍珠粉、石黛等林林总总的化妆品。
自古妆台亦是女儿秋思的载体。对镜贴花huáng、当户理红妆,然后对着铜镜思念着“悦己者”心上人,继而莞尔嫣然,这是若gān古装剧中少女怀chūn的桥段。
接着便是一张檀木桌和白酸枝月dòng架子chuáng,翠色帷帐远观似雾,近看如云。
“有什么短的缺的,只管与我说,下人们有什么不周到的,也只管与我说。”萧仪君半倚博古架上,不紧不慢的说道,目光触及远处,却始终并未望向卿君。
等下人们将一应行李都安置进来之后,仪君从袖管里掏出来一锦袋,兰指轻抛,扔在卿君面前的檀木桌上,卿君明白,里面是些银两,因为锦袋落下有清脆的声响,卿君也从中听到了屈rǔ的意味。
“你在娘家待嫁一个月,这里是些琐碎银两,且先用着,不够再与我说。我稍后教人捎来膳食,你用过后便就寝罢!”仪君说完,便转身投入无边的暗夜中。
卿君坐在檀木着旁,端详着桌上的锦袋,悠悠问着正在投入的拾掇行李的子衿、子佩:“这个姐姐不友善,有没有人跟我有同感?”
☆、第二章坑爹的爹
在青川时惯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日,又经历长途跋涉,来平陵的第一晚自然睡的酣畅。不曾想次日清晨,便被一阵“框、框、框”的巨大声响振聋发聩。
“何故扰人清梦?”卿君睡眼惺忪着,单手支额,倦懒问道。一头青丝瀑布般倾泻下来。
“是府中工匠,正在外忙活着将小姐赐名的匾额悬挂门楣之上。”子衿见小姐醒了,边忙活着梳洗之物,边答着话。
卿君想着,她赐名也不过是昨日huáng昏之时的事儿,这萧仪君办事倒不蹉跎。
梳洗完毕不及用早膳便兴冲冲前往门口去瞻仰那块匾额——“个园”。通身木刻,周边镶以竹管,还刻意用小篆篆刻了“个”字,如此一来,便与那三片竹叶的形象更为妥帖了。
莫名一阵暖意,想不到着挂名姐姐实则是外冷内热,面上一片清冷,办起事来的功夫架势,非得用心至深不可如此!
在这西凉现有的正常生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qiáng度下,制造这么个匾额所需要的劳动时间,怎么着也得五六个时辰罢!
这一夜的功夫便已然置办妥当。估摸这萧仪君昨日从这儿离开后便已然马不停蹄的在筹备这个匾额了,才能如此紧凑的在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内完成。
站在门楣下感动了一阵,萧仪君便前呼后拥的来了。
卿君自己出趟门,便是带着子衿、子佩两人也觉着繁冗,常常借故打发了去。这萧仪君的架势,前面三对童女、后面五对童男,估摸着去蓬莱寻仙丹都够了,何况是来妹妹院中串个门?
七对童男童女列成两对排开,萧仪君于中间亦步亦趋,金步摇一步一颤,珠玉缠金流光,流苏长坠dàng漾,举止生动,华贵bī人。
行至门楣下,见卿君感恩戴德的站着,萧仪君缓缓用慢八拍的节奏抬眸,用审视一颗大白菜的目光望了眼篆刻“个园”二字的匾额。尽管她极力掩饰压抑,可她萧卿君是个什么人物?!萧仪君眸中的讶异、怨怼、愤慨还是被卿君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