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今年伏秋连旱,北方三道颗粒无收,流民千里。按说我该拿出穿越者安邦济世的能耐,但除了拿绳子界出个只容一人过的通道以防踩踏外,我再无贡献,现在也只有一声叹息。
不久有人从大德寺的香积厨里挑出几桶滚水倒进大锅,方才锅底的粥勉qiáng还有点rǔ白色,现在就可以养鱼了。徐姨娘见我杵着不动,赶苍蝇一般把我赶到一边。我只得去看我的花马,它拿鼻子拱着我的腰包,我想起还带着huáng豆,便抓出一把来。
还没送到马嘴边,四面八方、如枪似戟,都是向我she来的眼光。
什么滋味的都有,但都贪婪而饥饿。
离我最近的一个男人推推他腿边的孩子,催促道:“去,去,去找他要。”
那孩子怯生生走到我面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敢说话,只把手举过头顶,拼命作揖。
这huáng豆是喂牲口的jīng料,并没炒得熟透,不是人吃的。
可这话叫我如何说得出口?
我弯下腰,把手掌伸到那孩子面前,他忙两手来抓,一到手,就填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嚼。
我觉得掌心生疼,低头一看,那孩子心切,竟然在我掌心抓出了几道血痕。
我索xing把腰包打开,那孩子也还机灵,忙兜起破衣烂衫的下摆。我把huáng豆都倒了进去,他死死盯着我把袋底抖了抖,见再无余粒,才转身一溜烟跑了。
花马见有人夺它的食,原地蹦跃,咴咴直鸣。
我忙拍着马脖子劝慰。
回头一看,几个晚来一步的灾民正在捡从那孩子衣摆里漏出来的huáng豆,捡到一粒,忙chuī一chuī土,抛进嘴里。
他们咯吱咯吱地嚼着,发出和马一样的声音。
其中一个肆无忌惮地紧盯着我看,满眼都是恨。
徐氏终于打发完难民,留下俩人收拾家什,我便护着她的小轿一起回六虚门。进马厩时,见那陌生白马还在,只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秦横正在花厅里等着我,问我城外难民的事儿,我如实答了,他背着两手,眉头蹙成一团。良久才道:“湛儿,我们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