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眼中压抑已久的热气仿佛要冲出来,他赶快拿袖子擦一擦,又仰起脸努力地吸气,就算喉咙里象堵着什么硬块,也想拼命地把眼泪憋回去。
他是男人,总不能象女孩子那样软弱地放声痛哭。而且,即使把血淋淋的伤口袒露出来,此时此地又有谁会怜惜和安慰?
就好象跌了跤的小孩子,大人若急急去抱,他一定会瘪瘪嘴放声大哭;而如果大人不在,那摔得再疼也只好自己爬起来。
无宠可恃的孩子除了自己坚qiáng一点是没有别的办法的。
搽得到的地方都一一搽过,搽不到的地方也只得随它去。
把药油搁回到桌上,他安静地躺下,拉过被子紧紧裹住。
明明很疲倦,闭上眼睛却完全无法入睡。还是觉得冷,即使身子已经蜷成了一团,即使头也藏到了被窝里,可是那种全身上下象要结了冰的感觉也还是没有丝毫好转。
自己也知道是心冷的缘故,那么,好吧。他开始努力地开解自己。
他想这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世界上比他悲惨的人多了去了,残废的、乞讨的、得爱滋的、走投无路的、破产跳楼的……跟那些人比起来,他这点遭遇,真的只是小儿科。
再说,他总算是个男人,怎么也不会落到因jian成孕的地步,等过两天,休息好了,换上gān净衣裳走出去,谁也不会知道他遭遇过什么。
他又想: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等醒过来,头脑清醒点了,再慢慢考虑以后的事……
这样自我催眠着,居然真的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做了无数个梦,都是一些零零碎碎却显得分外真实的片段。
他梦到自己反抗成功狠狠地捅了郎杰一刀,血流出来染红他的手;也梦到自己泪流满面,绝望地去跳海自杀。他在梦里挣扎起来,不,他不要死。他发过誓,发过誓的!依稀仿佛,好象又回到了当日出院的时候,“无论遇到多么痛苦的事qíng,都绝不轻言牺牲……”
使劲一挣猛然从恶梦中挣了出来,心扑嗵扑嗵地跳着,满头满身都是冷冰冰的虚汗。
沈国栋喉咙gān得象要裂开,张着嘴喘了半天的气,气息慢慢地才匀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