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伤羽翼
直如当年皇上被立为皇太子,和珅提前就给他呈进玉如意一样,玉器一向有特别的含义。便是上书房里各家皇子之间互送礼物,也都绝不会是玉器;故此此时肃亲王向三阿哥绵恺呈进的是玉器,这内里的含义就大了去了。
偏肃亲王一脉还是代表太宗皇帝的长房,宗族地位在八大世袭罔替王家里也是排在前几位的,故此肃亲王永锡这样一来,便如同是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而这,对于刚刚进学的绵恺来说,反倒是巨大的危险。
“肃亲王冒失!”廿廿紧紧攥住手指,“或许他居心不坏,但是他如此冒失,便是将我母子都陷入困境之中!”
四喜细细一想,便也是面色变白,“可不是!如今三阿哥刚挪到阿哥所去居住,白日里又要进上书房……这便是时时都落在了那些想拥戴二阿哥的宗室王公们的手掌心儿里……”
廿廿静静坐着,眼帘低垂。
四喜终是有些急了,“主子……您不如暂且离了寿康宫,去面见皇上,将这些事儿与皇上解释明白了才好。不然,三阿哥岂不要受肃亲王的连累了去?”
廿廿却缓缓摇头,“不,我不去。”
“主子!”
四喜一听都急了,联想起去年三阿哥在御花园出的那件事儿,主子就曾不肯亲自出面;可是这一回,怎么还是不肯亲自出面啊?
廿廿知道,这是四喜急疯了,才冷静不下来。
廿廿转眸看一眼月桐。
月桐知道,这是主子在考验她了。
她心下微微有些紧张,下意识垂首。可是在垂首之间,就已经整理好了心绪。
她便上前,轻声与四喜道,“颖贵太妃病了,皇上早知道;这二月里本是三阿哥移居、进学的节骨眼儿,可是主子还是都撂下了,一心来寿康宫给颖贵太妃侍疾——这不仅仅是主子身为中宫的责任,也更是主子在为皇上免了关于十七王爷的那件事的流言和猜测去。”
“主子一心都是为了皇上,皇上又岂有不知?这会子叫主子到皇上跟前去解释,我忖着,那倒成了画蛇添足去了。主子与皇上夫妻齐心,自是心意相通,这些解释的话自都是不必要特地去说的。”
“再说了,不光皇上知道,这后宫里也都知道,咱们主子来寿康宫侍疾已经有好些天了,那这肃亲王给三阿哥呈递玉器陈设的事儿,便是从咱们储秀宫饭房太监的手里递出去的,咱们主子却也压根儿就不可能知道啊!“
“这便与从前那件御花园里出的事儿一样了——实则如今三阿哥年岁还小,他们便是编排什么去,也无法当真伤到三阿哥去;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将咱们主子给装进来,做成一个皇后为自己的儿子而处心积虑的局面来……故此他们眼下想伤的,只是咱们主子罢了。唯有咱们主子倒了,或者在皇上心中失去了地位,那他们才能放心去。”
“故此眼下主子凡事都不出面,这便是摆出‘清者自清’的态度来。终究他们敢动这些手脚,还不都是在主子不在三阿哥跟前的时候儿才敢的么?那主子索性就全推开了,倒看他们还能怎样!”
四喜听得都是眼神一稳,“我这真是急糊涂了,难为你年纪小,这事儿上却比我看得还明白。你这‘小眼儿’叫的,看事儿当真既专又准,这回都超过我去了!“
月桐被四喜夸得红了脸,赶忙向廿廿行礼,“奴才不知规矩,在主子和喜总管面前说嘴了……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若是奴才说错了,主子尽管责罚奴才就是。”
廿廿浅浅一笑,“好孩子,你越发长进了。你这番话说得纵然有些急,但是大概的意思全都没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