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28

紧接着，她前往水母广场。

在购置了必要的装备之后，她来到了斗篷人鱼的小摊前。

写着“无所不知”的破旧布料，随水流轻慢地摇。细小的游鱼，穿梭在透明的水波间。

斗篷人鱼甫一看见她，面上就流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他故作镇定地置拳唇边，轻咳了两声：“这位小姐，我们是否见过？”

“你记得我？”柳森挑眉。在前几次的轮回中，她发现，上一周目所发生的事情，确实会对下一周目有影响。这些影响体现在NPC对她的态度上。就比如她第二次见到海底巫婆的时候，海底巫婆很轻易就服从了——就像她前一轮见面时留下的淫威犹在一样。

又比如说，刚才在这一周目第一次与她见面的爱丽儿，十分轻易地便相信了她的话，并将王子交给了她。

但是，目前为止，还并没有哪个NPC能完全保留上一周目的记忆。如果眼前的斗篷人鱼还记得前几次轮回发生的事情，那倒是一件值得研究的稀奇事。

“那是当然，美丽尊贵的小姐，您曾无数次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斗篷人鱼潇洒地撩了撩自己的绿色呆毛。

柳森：“……”

你怎么不说你在输液输的想你的夜呢。

柳森无语至极地施令：“快收拾收拾，跟我走。”

“遵命。”斗篷人鱼拢了拢斗篷的领口，唇角含笑，优雅至极地颔了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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沼泽滩。

一只黑色虫子爬过珊瑚虫的领地，被伸出的、黏糊糊的触手毫不留情地绞杀，只留下一滩不规则的暗色湿痕。

斜插在沼泽地中央的石塔顶端，缓缓漂出污秽粘稠的黄白色光晕。焦木与腐骨的腥臭气息似乎凝聚成了实质，幽灵般游弋逡巡。

“你说的那种魔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石塔内，海底巫婆嘶哑的声音响起。

“意思是，没有这样一种魔药，能将人类的腿变作一双鱼尾？”指尖拂过一瓶瓶颜色各异的药剂，站在石头架子旁的柳森转头，看着眼前的老妪，一字一句地问道。

“是的。”

柳森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她忽然想起，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在王子宫殿的地窖里，斗篷人鱼曾经说过的话——

“一个秘方的调配，需要经历无数次失败，才能迎来最终的成功。”

也就是说，新品类的魔药，应该是可以研制出来的。

柳森拿起一瓶泡着带筋的眼球的绿色溶液，仔细端详。

海底巫婆心如擂鼓，一种不好的预感，揪住了她垂垂老矣的心脏。

果不其然，下一秒，眼前灰蓝尾巴的人鱼缓缓开口：

“那这样。亲爱的海底巫婆女士，我忠诚的朋友，现在我需要你发挥你的主观能动性，运用你如历史般渊博的专业知识，为我研制出一种魔药。当人类服下这剂魔药时，他的双腿就能变作一条鱼尾。”

“这……”海底巫婆磕磕绊绊，说话都说不顺溜了。

“怎么？你做不到？”柳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许久，海底巫婆才神色为难地解释，“更不用说，任何一种新魔药的研制，需要经历无数次失败，才能迎来最终的成功。而这些失败，是建立在无数试验品的尸骨上的。而海底王国是人鱼的国度，哪里有能作为试验品的人类呢？就算您碰上了好运气，遇到风暴打翻的人类的轮船，抓到几个或者十几个沉船上的幸存者——这也远远达不到实验成功所需要的试验品的数量。”

海底巫婆叹了口气：“再说，如果您抓的人类过多，那就难免被人类世界察觉。就算您再过强大，您能以一条人鱼的力量，抵抗一整个人类的军团吗？还是放弃这个荒诞的想法吧！”

“试验品啊……”柳森似在思考。

“是的，魔药的试验过程是极其残忍的。稍有不慎，药剂就可能变成毒药。”海底巫婆以为自己的话终于打动了她，暗自欣喜，松了口气道，“一种魔药被成功研制的背后，往往有成千上万的亡魂的哀嚎。其实，您别看我外貌丑陋、恶名远扬，我其实是一个有底线的巫婆。如此邪恶的行为，我还从来没有做过。”

柳森觉得她这话说得有点好笑。嗤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只径自往前游了几米，姿态舒展地躺在了摇椅上，伸了个懒腰。斗篷人鱼颇有眼色地立着尾巴站在她旁边，拿着一片肥厚的巨大水草，给她扇扇子。

水波太过柔软，她忍不住舒服地打了个哈欠。

过了几秒，就在海底巫婆以为眼前的人鱼已经完全放弃了那个邪恶的想法的时候。

灰蓝尾巴的人鱼眼皮一掀，慢悠悠道：

“试验品嘛，我已经找好了，你尽管放心研制。万事开头难，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我会在旁边监督你。”

“至于抓试验品和喂魔药那么邪恶的行为，”柳森睨了海底巫婆一眼，笑了笑，“就让我来承担吧！”

海底巫婆一时没反应过来：……？

慢慢消化了她话语中的意思后，海底巫婆那双布满松弛褶子的眼睛瞪得老大。那极速扩张的黑色瞳仁，几乎能塞下一只英俊的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