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主动
余光见她,祝遇清转身:“好了?”
“嗯。”晚嘉走出来,心里好奇他对孩子展示了哪样的亲和力,不过几个小时,关系已经这么近了。
但更好奇,是他手里一堆石头。
祝遇清摊手给她展示,看了眼细细:“说是见面礼。”
小囡囡居然也知道见面礼,晚嘉讶然。
看来父母话密有话密的好处,比如孩子词汇量比同龄人丰富。
没等惊讶完,细细走过来,递出个灰色鹅卵石:“嘉嘉阿姨,这个送给你。”她稚声稚气,诚恳地说:“是新婚礼物!”
晚嘉眼皮搐动了下:“……谢谢。”
高鸣过来了,见女儿这么寒碜,当爸的觉得很丢脸:“家里也捡了一堆破石头,这丫头怕不是丐帮托生的。”
小孩子的世界和大人不一样,总有些古怪爱好,对所有事物都充满好奇。
晚嘉瞥了眼祝遇清,脑子一抽,讲了个冷笑话:“也有可能是神仙,比如精卫投的胎,打算填海。”
不是常接梗的人,这么神来一句,有点故意活络气氛的意思。
祝遇清嘴角动几下,没说什么。
去的店子离小区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
店名叫知南堂,来的是装修最好的一间,临街门面,上下两层,后面还有个小型办公室。
周末人不算少,点单的队伍排着队,楼上也几乎坐满了。
“股东到店,不看看帐本什么的?”高鸣问。
晚嘉说用不着:“你年底把钱分给我就行,不要亏本,要每个月都有增长盈利。”
话是这么说,但奶茶做好后,晚嘉还是被硬拉到了楼下。
大概也猜到他们私下有话说,祝遇清带着孩子坐在楼上,十分配合。
“怕不怕楼上有人勾你老公?”到一楼时,高鸣小声打趣,手指朝上指了指:“咱们这里的姑娘可大胆,看见帅哥要微信,不是做不出来的。”
祝遇清身形拔直,五官出挑,才走进店里就有女孩儿悄悄地看,哪怕带着孩子,也同样引人注目。
“他应该习惯了。”晚嘉答非所问,似乎不在状态。
高鸣把她拉到办公室:“姓潘的疯没疯?”
“没疯,好着呢。”晚嘉笑他想多了。
高鸣摇头:“你还是没开窍,不知道男人都是贱骨头,永远对伤害和抛弃过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你这一跑,还找了个比他厉害有地位的,恐怕这辈子,他都忘不了你。”
换句话表达,在男人眼里,离开他之后的女人,最有吸引力。
晚嘉没接话,也没想好怎么接。
其实离职也才是上周的事,但感觉潘逢启已经完全淡出她的生活,再提起这个人,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浓浓的陌生感。
静几分钟,高鸣突然又提起一个人:“汤羽,她赞了我发的朋友圈动态。”
晚嘉坐在椅子上,目光拐过去:“什么时候?”
“就前两天。”
“你跟她恢复联系了?”
“怎么可能?我把她拉黑了。”高鸣嗤嗤地笑:“放心,哥们早不是恋爱脑了。”
听这样的话,晚嘉眉心起了皱。
当初就是因为汤羽,高鸣才会被学校开除。
往事实在戳气得很,高鸣手一摆:“都他娘的不是善男信女,还好咱俩都开了窍,没全栽。”
又敞着牙关,贼兮兮地笑:“我也算过来人了,给你句经验之谈——找到新的,慢慢就把旧的给忘了。”
最后指了指楼上:“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还要什么自行车?”
半开玩笑的语气里,晚嘉靠上椅背,叹了口气。
无处安放的忐忑,半天终于找到了归因。
身边几乎每个人都在提醒她,这个男人有多出色,能跟他结婚是多么幸运的事,但今天,她犯傻了。
反思过,确实是她不对,把他一个人扔在后面,很不应该。
想来想去,还是近因效应作祟,因为他举止亲密,这两天跟她开过几回玩笑,就觉得可以跟他拉脸耍脾气。
有一个词很奇怪,但又莫名贴切。
无意识下,她飘了。
高鸣临时有工作处理,从办公室出来,晚嘉独自往楼上去。
走到中段,听见细细脆声在问:“妈妈说男男女女互相喜欢才会结婚,叔叔,你和我嘉嘉阿姨,是互相喜欢吗?”
心弦乍响,晚嘉听到一个清晰的回答:“是。”
答得很快,这个字落地时,她的脚已经踏到了最后那级楼梯。
细细眼尖,大声喊她:“嘉嘉阿姨!”
晚嘉站在砖面,迎上祝遇清的目光。
他不躲不避,坦然得像无事发生。
眼瞳颤了又颤,半晌,晚嘉深深吐纳一口,嘴角囫囵扯开个弧度。
接下来倒也跟没事人似的,照说照笑,实际脑子不怎么转得动。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
高鸣打算送,但祝遇清问走回去要多久。
得到答案后,他看晚嘉:“能走吗?顺便再逛逛?”
晚嘉点点头:“好。”
走出商业街,晚嘉在前面带路,手里还提着杯红豆奶茶。
有了上午的事,她没敢走太快,和祝遇清基本是并肩而行,只是保持着身体距离,看起来别扭得很。
一路走,经过老弄堂,看见年月更久远的小区。
生锈的电表箱,下面停着大轮径,角座皮料破开的单车,车栏子里垫着不知什么年月的报纸。
再往前走,是小型菜市场。
大颗的火龙果坐在脚盆子里被兜售,留着半截胶布的泡沫盖上,番茄的红与芦笋的青,配色天然悦目。
继续向前,路经公园一角时,祝遇清停住了。
他落后两步,晚嘉反应过来:“怎么了?”
“累了,坐会。”祝遇清指着旁边的座椅。
晚嘉跟过去,和他坐在同一条扶手椅上。
公园不大,来的人也不算多,遛狗和带孩子的都在对向连廊,没什么人经过这一角。
祝遇清臂展可观,搭在椅背,把晚嘉圈到身边:“有心事?”
问得很直接,晚嘉躲了下:“……没。”
祝遇清低下头,逼近过去。
是很亲密的动作,鼻撞着鼻,颊贴着颊,问她:“在想什么,说出来。”
呼吸摩擦生热,烫得脸都发痒,不容拒绝,话里像有拉力。晚嘉有些喘不过气:“上午的时候,我扔下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跟这个没关系,祝遇清磨了磨她的鼻子:“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我那样……挺没礼貌。”晚嘉小声说话,心里缩成一团。
“在我跟前谈礼貌,很奇怪,也过分客套。”祝遇清往后退开些:“你怕我生气?”他眼神很静:“我是你丈夫,不是你客户,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展示情绪?”
晚嘉目光浮动。
帮她顺了顺额前乱发,祝遇清继续说:“你可以认为我们的婚姻是临时起意,但我们眼下的关系是真实的,作为你的丈夫,我应该承受你的情绪,不对吗?”
他言语循循,好像在告诉她,该怎么处理亲密关系,怎么摸索相处之道。
眼前人是平静温和的,眼里虽然有一团灼灼的笑意,但不带逼压。
看久了,像要掉进这双眼里。
嗯,哦,都不是恰当的应答,晚嘉掐着手心,舌尖抵向牙关:“那你上午,为什么突然黑脸?”
“因为我在衡量你跟高鸣的关系。”祝遇清说。
晚嘉猛地抬头,眼皮瓮动了一下。
见她惊讶,祝遇清摇了摇头:“作为丈夫,不知道高鸣结婚之前,对你的男发小吃个醋,很正常吧?”
正常吗?晚嘉瞠了瞠眼。
祝遇清看着那两只溜圆的眼:“所以,我解释清楚了?”
晚嘉咽了下嗓子,没说出话,勉强点了点头。
“那我的话,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
祝遇清笑了笑,抵近,手指在她下巴逗留:“比如你可以主动一点,或者先练一练吻技,学会怎么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