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郑二哇偷眼往里看,黑洞洞的看不清,不一会儿,听里头传来说话声:“哎呀……那么多人,就知道抓我……”
“……你每次都躲这个洞子,不是等着朕抓呢么……”
“……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
万岁爷笑了,声音和方才不大一样,沉沉的,像是动情:“诸花香气,卿所笃爱,时采一二种贮襟袖间,故数步外辄识之,”他忽然停下,继而孟浪地说,“以芬芳袭人也!”
然后就没声音了。
也许是疑惑,也许是好奇,郑二哇悄悄往那边凑,暗处有许许多多黑影,分不清哪个是活人,哪个是石头,只是其中一对影子,好像面对面抱在一起,顶着石壁,在微微地动。
3
吃过饭,廖吉祥穿着亵衣趴在褥子上,翘着脚,手里是一本《洪苞》,郑二哇从外头提热水进来,看见他的脚心脏了,于是说:“哥,俺给你洗洗脚吧。”
廖吉祥没当回事,两只脚互相蹭蹭,心不在焉的:“不用。”
郑二哇却把水给他倒好了,捧着他的脚放进盆里,蹲在地上给他擦洗,廖吉祥是习惯这个的,他给万岁爷伴读,身边从来不缺伺候的人,这时候放下书,审慎地瞧着这个美人:“你去雉尾间,先做个扇伞长随,叫万岁爷认得你。”
郑二哇抬起头,憨憨地笑:“哥,你让俺……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廖吉祥“唰”地把脚从水盆里拔出来,湿漉漉地踩上床,拽着他的袖子:“上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趴在炕上,拉着郑二哇躺到身边,然后从枕头底下m-o出一本《西厢记》,扉页上有“广运之宝”的印鉴,是内府书,他翻到当中折角的一页,指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给他看:“你在钟鼓司,一定唱过莺莺,这几句,唱个我听?”
郑二哇瞪着那些字,难堪地,没有出声。
廖吉祥奇怪地扭头看他:“怎么,不会唱?”
“哥……”郑二哇的脸红透了,尖下巴搁在炕上,陷在松软的褥子里,可怜巴巴地瞧着廖吉祥,“我不认字。”
他以为廖吉祥会生气,会瞧不起他,没想到那个人却恍然大悟的,粲然笑了:“我教你呀,”他指着那些“黑虫子”中间的一个,“这个字是……”
郑二哇什么也没听见,脑子里昏昏涨涨的,全是廖吉祥的香味,他觉得这个人好,太好了,十足好,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也不过如此,稍一侧目,他在廖吉祥的亵衣领子里看到一小截白脖子,和脖子边支起的圆润肩头。
“你听见没有?”廖吉祥挽着他的胳膊,整个人靠过来,半边膀子挤在他身上,拿腰臀轻轻地拱。
郑二哇不是个干净的人,像梅阿查说的,他叫人糟蹋过,心里头脏了。鬼使神差地,他扒到廖吉祥背上,冲着他白净的耳后,热辣辣t-ian了一口。
廖吉祥只觉得浑身上下倏地战栗,捂着耳朵惊恐地回头,背后是郑二哇天仙似的脸,那么艳丽,直勾勾把他看着:“哥,”他的声音抖得听不清,“我也想……像万岁爷……”
说着,他就朝廖吉祥的嘴巴亲过来了,浅浅地一下,廖吉祥的脸立刻蒸熟了似地红,那个样子郑二哇一看就知道,他是头一次。
难道老虎洞里相对而抱的影子不是他和万岁爷?难道是自己心怀鬼胎想差了?郑二哇有些慌,急急地要认错,突然“啪”地一响,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廖吉祥打了他,像那些财大气粗的老爷一样,像他凶神恶煞的师傅一样,像晚上掐着他屁股不放的男人一样,一刹那,一股恨意陡地从x_io_ng中升起,郑二哇咬着牙齿,没等他真的说些或是做些什么,屋门被从外推开,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穿一件藏蓝的旧曵撒,猛地看见床上纠缠的两人,眉头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