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茶水淋了一身,谢一鹭并没发作,而是又掏钱,不等他张嘴要茶,瘦解差就气急败坏地一拳揍在他腮帮子上,把他打倒在地。
廖吉祥的眼睛简直喷出火来,他要站,被胖解差抄起棍子扫向小腿,他应声跪倒,忍着疼,眼看着瘦子扑上去压在谢一鹭
身上,一拳一拳地往下砸。
“不要打了!”他呼喊,“我让他走!”他双手在枷锁里握成拳头,拼了命地挣动,“不要打他,他是个读书人!”
钟山上吹来的风有些凉,夹着拳拳到肉的闷响,和廖吉祥断了线似的哭喊,得有一刻钟的功夫,瘦子才住了手,甩着拳头从谢一鹭身上起来,畅快地大喝了一声,笑着招呼胖子:“走啊,赶路!”
廖吉祥走不快,从钟山到最近的水马驿,他们走了一天,进了驿站,填好文书签好押,瘦子要了三碟菜,还有两碗白饭和一个馒头,廖吉祥这样子不配上桌,就在桌角下坐着,看他们施舍狗一样把馒头扔下来,吆喝他吃。
他一路上默默流泪,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眼里竟然蓄了这么多泪水,一遇上谢一鹭,便决了堤,眼下那个人不在身边,他仿佛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脚边沾着泥土的白馒头,忽然听外头有人喊:“娘呀,吓死人了!”
屋里的人都往外看,瘦子猛地捶了一记桌子,骂道:“他娘的,yi-n魂不散!”
廖吉祥打了个抖看过去,一个满脸是血的大个子,扶着门框走进来,那张脸伤痕累累,左边眉骨上的血口子胀得盖住了眼睑,廖吉祥不敢去想象,他是怎么撑过这段路的。
那家伙迟钝地在屋里看了一圈,慢慢朝廖吉祥走过来。
“春锄……”廖吉祥哽咽着叫,“你不要再跟了!”
馒头被从地上捡起来,拍去灰土:“伙计,”谢一鹭从怀里掏出几文钱,“一碗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