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后逝
这一日,元春早早的便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回到她的住处。
见抱琴又在为她做鞋,便道:“给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晚上要守夜,白日我没在的时候,你就好好休息养养神。
小衣之类的也就罢了,做鞋又废眼睛又伤手,哪用你亲自做,去尚衣局说一声,几日便能送来。”
“可她们送来的鞋,女史穿着不舒坦啊。我都给她们说了多少回了,可她们就是不改。”
抱琴委屈的回道。
元春打理着六局事务,按理说,应该被六局之人好好贡着,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省六局不少事。
奈何元春并不是打算来宫里镀个金身出宫嫁人,这是她将来打算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且她也不愿被后宫那些紧盯着宫务的娘娘们揪着错处。
因此在六局事务上,元春很是较真。
六局明面上很是服她,但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便不那么尽如人意了。
比如元春的份例。
好好的绣鞋,鞋面会做的异常精美,但上脚之后,总是会有不服帖之处。
“我每日也走不了几步路,将就穿穿也就罢了。你若是熬坏了眼睛,那可不值当。”
“可我就是舍不得女史吃这份苦,在家里的时候,女史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见元春走到榻边,抱琴赶忙停住话头,小跑过来,和红叶一起为元春摘掉身上的配饰,服侍她斜躺着。
又转身去为元春倒了一杯热茶,顺手给红叶也倒了一杯水。
虽然元春没有明说过,但这几年抱琴通过元春和红叶的相处,便知红叶必也是“自己人”。
见元春揉了揉太阳穴,抱琴知她必是累的狠了,便不再开口,到榻前去为元春轻轻的按着头皮。
近日,皇后又病重了。
这几年,皇后经常缠绵病榻,后宫之人本也习惯了。
但这一次,连太医院院使孙大人都无能为力,只请罪说是只能尽量帮皇后多拖一些日子罢了。
孙大人可是药王孙思邈的嫡系后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专和阎王抢人。
众人便知,皇后是真的不好了。
这段时日,后宫的娘娘们一下子就消停了。一个赛一个的雍容大气,贤良淑德,仿佛个个都有母仪天下之像。
后宫伺候之人也个个都夹起了尾巴,就怕自己犯错被人揪住,影响了自家主子的前程。
六局之人也不敢在这档口搞什么幺蛾子,怕元春心气不顺杀鸡儆猴,毕竟在她们看来,等皇后没了,不管是谁接管宫务,都不会放任元春这个前皇后心腹指手画脚,多半会开恩将元春放出去。
所以这几日,元春每日很早便能处理完事务。
可这几日,虽然宫务很少,但元春的思绪一点也不得闲,这会儿只觉得头昏脑涨。
因陛下恩准太子带着太子妃亲自给皇后伺疾,为了避嫌,元春已经好几日没见过皇后了。
前世皇后不知如何说服的陛下,让自己在她去后继续打理后宫,皇后临去之前,可是将自己叫去,细细的交待了很多事务。
今世因自己早早就将宫务全部接手,皇后提早开始修养,竟是比前世多拖了近一年的日子,但也因此,元春少了很多皇后手把手教导的情分。
不知这次皇后是否还会给自己这条路,若是皇后没有提,那自己就要这样出宫吗?
得想法子留下来啊,不然这么多年的准备就白费了。
坤宁宫正殿内室,皇后从昏迷中醒来,见太子和太子妃亲自守在床前,便知自己怕是不好了。
太子见皇后醒来,赶紧吩咐人去将候在侧殿的孙院使请来。自己则跪在皇后床边,急切的道:“母后可有哪里不舒服?母后可想用点什么?”
看着太子眼里的血丝,皇后心里一酸,太子孝顺,自己一去,太子可怎么受得住。
还有孩子,因自己不愿要庶长孙,怕将来太子后院祸起萧墙,太子便一直没给后院之人停避子汤,即便那几个高门贵女也老老实实的喝。
但严氏的肚子实在不争气,两胎都是女儿,硬是让二皇子的嫡子做了嫡长孙,自己这一去,又要三年,到时候那个孩子都要启蒙了。
皇后摇摇头,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又不知说什么。
这时孙院使进来,太子便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期待的看着孙院使。
孙院使细细的摸了脉,言说皇后已是大好,再吃几服药便能起身了。
转头却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心里一沉,亲自送孙院使出去。
刚走到院子里,孙院使便躬身深深一礼,道:“老臣无能,皇后娘娘最多还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