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迷宫12

海水愈来愈冷，虞苏不得不再次换了一只手，才没让伊琳掉下去。

“为什么？”她皱着眉问。

“光鳞海作为孕育鳞人的媒介，跟这个世界的‘黑暗’融合......现在接触海水，被黑暗侵吞的速度要比A01夜室中更快十倍。”

什、什么？

“松手。”伊琳与死神的声音同时响起。

虞苏感觉手腕一轻。

她目光扫过去，漆黑涌动的海水中，已经没了伊琳的身影。

人、人呢？

“他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了。”

一起消散的还有在海面浅淡得只剩一个影子的蝴蝶。

“姐姐，这一集要走到尾声了。”晏秋的声音听着有点高兴。

虞苏却有些怔怔。

从海水中把手抽出来，簌簌落雪撞在沾染海水的手上，差点给她手掌镀上一层薄冰。

她在莱克的大衣上擦了擦手，叫了声“莱克”。

却没人应答。

好像一瞬间黑暗中的冰面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还有我呀姐姐。”

少年声音轻快，发自内心的高兴叫虞苏也忍不住跟着牵起唇角。

——唇角又很快落了下来。

“他们都被黑暗侵吞了？”虞苏问。

“我的本体离这太远了，只能护得住姐姐一个人......”他好像有点自责。

“怎么能怪你呢？”

虞苏赶忙摇摇头——小秋那么单纯，她怎么能怀疑他呢。

虞苏在冰窟前站了一会儿，踩着雪往回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晏秋说话。

她总觉得什么地方说不对，以至于多半是晏秋在说，她偶尔附和。

如果不出意外，老陈、莉莉、顾老师都是伊琳杀的。

从死神说出家门口被洒了水她就该想到的......

在莱克出门的那段时间里，伊琳同样出了门，才能知道家门口洒了水。

她一个猎鳞人出去还能干嘛？

只可能是shā • rén。

这样来看......莱克往水管中滴鳞人血液的时候莉莉早都已经死了。

而他第一次离开101前老陈和顾老师还活着，到家之后伊琳已经在家中......死一个死亡的鳞人只可能是莉莉。

而第一个鳞人出现......指的就是莱克本人。

但不对......不通过鳞人血液的感染......莉莉又是怎么变成鳞人的？

伊琳口中那句“浑身疾病”也让虞苏很在意。

她指的是什么？

虞苏感觉指尖痒痒的，一抬手——

就看见深黑的鳞片漫出。

这双手莹白、纤细，指尖长出鳞片......这不是莱克的手！

这是她自己的手！

金色光芒“啪”一下点亮。

虞苏一抬头，正对上老式电脑的屏幕。

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屏幕叫她短暂失去光明。

“小、小秋？”

重新恢复视力后，虞苏看清电脑屏幕上的文字：“欢迎，第1312号鳞人！”

什、什么？

金色光芒像一道闪电，一下把所有谜团串起。

浑身疾病、莫名感染、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异变......发光的电脑、鳞人的火种......

“鳞人......鳞人是一种病？！”

“姐姐真聪明。”电脑屏幕亮起，晏秋被框在其中，在这样逼仄的电脑屏幕中，依旧漂亮得发光。“最开始的鳞人，确实不是光鳞海孕育而成。”

而是电脑辐射产生的病毒。

“姐姐一定在想，老陈、莉莉、顾老师......他们是怎么变成鳞人的......是我感染他们的呀。”晏秋笑着说。

第一个感染成鳞人的莱克将电脑放到鳞人公寓。

无论是光鳞海水还是海鱼，都远远不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把一个人类变成鳞人。

顾老师想要养出一条鳞人许愿、莉莉想要研究鳞人的结构......但他们不知道，他们才是被电脑豢养的鳞人。

虞苏视力下降得厉害：“小、小秋？”

“姐姐，这一集很快就结束了。”

他温柔地说。

温柔里又埋着深深的、深深的愉悦。

在虞苏眼前完全暗下去的一刹那——似乎看见闪着金光的少年朝自己走过来。

似乎——因为她很快就完全沉入黑暗。

连听力都跟着一起模糊了。

“姐姐。”

晏秋捧起逐渐消散的少女虚影。

苍白的指尖划过虚影的眼睛。

声音又轻又珍重，莫名还有点颤抖。

“姐姐的眼睛......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最漂亮。”

散乱的发丝在空中荡了荡，少年一俯身。

在姐姐眼睛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很轻很轻，雪瓣擦过一样轻。

轻到，只能落在她的目光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