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景年,年轮的年？”
素时脑子像是突然上锈的机器，只在喀喀嘶嘶地响，丝毫不能运转,声音跟视觉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雾，让她听不真切,看不真切。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只剩下素妈跟云姐。
“爸呢？”素时直愣愣问。
“刚不是说了？他去公司了,”素妈摸了摸素时的脸，“怎么了？看着傻乎乎的？”
“妈，景家那个海归，您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素时有些怀疑,又自我安慰,重名应该很正常吧？
“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素妈不理解,还是跟她说了，“我了解也不多,他几年前就出国了，今年算起来应该是24了吧？”
？
年龄也对上了？
“您确定他出国了？”
素时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分明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
“确定啊,当初还是景家亲自送得,我跟你爸爸刚好出国,还碰见了,好几个人压着他上飞机。”素妈回忆，“跟个狼崽子一样，眼睛盯着人都发狠。”
“啊？”素时没想到还有这种剧情，“怎么这样？”
“谁知道，外界猜测跟景昆父母有关，景昆父母去世没两天,就把景年送出去了。”
素时无语，“警察又不是摆设，真跟两条人命有关，他能跑出国？”
“没有证据证明他做了什么，但是景家在那个时间将他强压出国，本身就惹人非议。”素妈道，“好了好了，那些跟我们也没关系。”
“除非，”素妈看着她，目光探究，“你想跟他有点关系？”
“怎么会呢？”素时拒不承认，“所以有照片吗？”
素妈盯着她看。
“其实就是，我之前吃饭的时候见过那个景昆，感觉他自大又讨厌，所……”
她倏地定住。
［在外面呢，有个亲戚过来，我应付一下。］
［他是个自大狂，喜欢自说自话。］
人有时候很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一旦发现了一丁点相似的地方，就会不断找出一个又一个相似点。
景年也有一个自大的亲戚。
素时心脏一下又一下在耳边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她飞快道，“妈妈，我突然想起来工作室有事，我先回去了。”
“云姐的车，我开回去，下周末开回来。”
素时边说边往外走。
“没事，你开就是了，开车小心啊！”云姐道。
素妈奇怪看着素时，“她没事吧？”
云姐也不知道情况，只能打哈哈道，“她工作室最近确实很忙。”
“我还以为是托词。”素妈感叹，“她一直做什么，都没什么劲头。”
“是啊哈哈哈。”云姐尴尬笑了两声，“那什么妈，我上去歇会儿。”
“去吧去吧，小心些。”
这边素时启动车子，脑子混沌一片，一路没有停歇开到训练室外。
到了地方，素时反而来得时候那么风风火火，她静静坐在车里，脑子里想了很多。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大惊小怪，重个名不是很正常。
另外一方面又忍不住怀疑，哪有那么多巧合。
都叫景年，都二十四岁，都有自大狂亲戚，一个几年前到大学，一个几年前出国。
说不定就这么巧合呢？
她男朋友是真的很贫穷，而且性格可爱，跟妈妈口中几个人压着去机场眼神狠厉的狼崽子，完全不一样。
素时吐了一口气，忍不住笑自己想太多，深呼吸两次，停好车。
“素时小姐来了。”
前台热情洋溢。
素时勉强回了个，“你好。”同手同脚进了电梯，脸一下垮下来。
不行，还是好在意。
电梯一点一点往上升，眼看到了地方，素时又有点后悔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找男朋友，岂不是显得她很无理取闹？
电梯停了，素时想回去。
“素时？”
喻辛知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让开身体，“景年在里面。”
素时：“……”
素时只能硬着头皮跟喻辛知打招呼。
“你这是去哪？”素时问。
喻辛知如丧考妣看着她，“接你外甥女。”
“？”
素时不理解。
喻辛知：“杨光。”
素时更不理解了，杨光在她家小区，她又不认识路，怎么会跟喻辛知有联系？
喻辛知浑身写满生无可恋。
他刚要开口，怀里手机嗡嗡响，“她找你。”
素时云里雾里接了电话，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对面咋咋乎乎的声音，“喻老师，我现在在哪啊？”
“？”
素时震惊地看着喻辛知，却见喻辛知一副习以为常的麻木。
杨光，“素时小姐在哪？”
“我在训练室。”素时道。
“咦，你怎么声音变成女的了？”杨光奇怪。
素时也算是清楚杨光的性格，不想噎住自己，直白说道，“我是素时，现在就在训练室。”
“啊，素时小姐，”杨光惊喜道，“我就知道你会去训练室，我现在去找你？”
“不用，你在家等我，”素时道，“我等会就回去了。”
“别啊，”杨光道，“我拿钱不干事，心里不自在呀。”
“这简单，”素时道，“我扣两天钱就行了。”
杨光：“……”
“可是我愿意过去陪着你，是你不愿意我去。”
“要么你在家里等着我，要么就扣钱。”素时道。
对面利索挂断电话。
素时把手机还给喻辛知，郑重道，“辛苦你了。”
一个景年，一个杨光。
喻辛知真是辛苦了。
“杨光从一楼介绍里记下了我的电话，这两天她联系我不下于十次。”喻辛知语气平淡说道，“第一次接过她之后，我告诉她我不会接她第二次，然后第二次，她是在警局里联系我的。”
“原因是因为迷路……你想笑就笑。”
“对不起。”素时强行压下去，“可是她为什么不联系景年？”
“她说景年忙。”
喻辛知咬牙切齿。
他也是脾气好，说完就是说完了，也没见真的生气，“你进去吧，跟景年说，今天可以回去，明天上午九点来就可以。”
“对不起啊，是我没安排好，我回头一定跟杨光说。”素时连忙道歉。
“没关系，”喻辛知看起来倒是平静，“我先走了。”
他这么一来，素时更愧疚了，又给他发了打车钱，愧疚的心情好多了。
中间这么一打岔，素时那些别别扭扭的心情好了很多，脚步轻松去找景年。
门刚开了一道缝隙，音乐争先恐后扑出来，撞进素时怀里。
原唱。
素时松了口气，打开门就看到景年刚落地，似乎还十个后空翻，动作利索干净。
？
景年是在跳舞？
他还会跳舞？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时时？”景年从镜子里看到素时，整个人跟打了鸡血，瞬间起来，冲到素时面前，“你回来了？怎么也没告诉我？我好去接你。”
他一身的汗，也没抱素时。
“给你一个惊喜嘛。”素时掏出手帕给他擦汗，“你刚刚在跳舞？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跳舞！”
“啊？”景年不自在起来，“我跳得不好，哎呀，别说这个，我最近唱歌又进步了，我给你唱？”
素时：“？”
素时一下对景年的舞蹈失去期待，嗔怪，“你看你，一身的汗，休息一下吧。”
不等景年拒绝，“我心疼你。”
景年哑声。
景年去冲了澡换了身衣服，坐上素时的车。
“新车吗？”景年问。
“我嫂子的，下周末再开回去。”素时道，“我小侄子快出生了，嫂子都不怎么出门了。”
“怀宝宝很辛苦。”
景年点头。
“对了，”素时突然道，“上次你说来看你的那个亲戚，是你的什么亲戚啊？”
“嗯？”
景年睫毛颤了颤，“就是来警告我的，”语气难掩悲伤，“我认为知道他一个秘密，他害怕我暴露出去，所以一直想……让我闭嘴。”
素时猛地停下车，扭头看向景年。
这个话题有些危险了。
他们从来没有谈过过去，也不曾说过未来，更不用说触及内心深处的东西。
认识、追求、在一起。
都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
素时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这个话题，她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其实有什么呢？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景年垂眸敛睑，像只垂头丧气的大狗。
素时忍不住要去抱他，被安全带拉了回去，顿了顿她伸手揉了揉景年的脑袋。
“那你是怎么想的？”素时问，“我是说未来。”
“参加节目，当明星，跟你结婚，生个宝宝。”景年道，“当然如果你不想生宝宝，咱们也可以选择领养或者丁克。”
素时：“？”
她以为他们两个都是享受当下，没想到景年居然真的在畅想未来。
可是——
他规划的未来里，好像只有三个人。
她、他还有个尚未存在的ta。
回到家里，刚过十一点，素时本来说洗个澡换身衣服，出去吃饭。
结果景年说自己要露一手，趁着素时洗澡的工夫，他出门去买菜。
素时也是累，心累。
干脆放水躺在浴缸里。
现在景年到底是什么身份反而不重要了，因为不论他到底是不是海归景年，都决定要跟素时度过余生。
可素时，素时压根没想未来。
她迷茫地看着水蒸气在空中漂浮，上辈子她不知道未来跟明天，哪一个会先结束。
每天要做的就是活在当下，这辈子同样也是这种人生态度。
可是现在，突然相处很久的男朋友告诉她：我要跟你创造未来。
素时忍不住把自己沉入水里。
……
十二点
景年的大餐上桌，三菜一汤配米饭。
蛋花汤、西红柿炒蛋、凉拌菜、青椒炒蛋。
素时忍不住笑，“这是捅了鸡窝？”
“再接再厉，再接再厉。”景年帮素时盛饭，“下次一定学会糖醋菜。”
“没关系，”素时尝了尝西红柿炒蛋，“这个是酸甜口。”
两人正说着，门外门铃响了。
景年去开门，不能景年介绍，杨光的声音先传进屋，“素时，姑姑，他现在在你家，我是不是要等他离开再来？”
素时忍不住闭眼，咬着字，“快进来！”
倒霉孩子。
杨光也不客气，进来看正在吃饭，积极洗手到厨房拿了碗筷，给自己添了个座位。
“哇，怎么就吃这个？”杨光道，“是要减肥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
“快吃吧。”
素时无奈道。
杨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闷头吃饭。
有杨光在，素时跟景年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时之间饭桌上只有碗筷的声音。
吃完饭，杨光自然包揽了洗碗的工作，把景年推出门，“老板夫人，这是我的工作，我不能拿钱不干活的。”
老板夫人。
“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素时忍不住道。
“那叫什么？姑父吗？”
杨光一脸坦诚，反而显得另外两人有点什么。
这个称呼把景年高兴的当场就想掏红包，好歹记得素时还在，忍下了。
“哎，你就叫我素时，叫他景年，不要有多余的称呼，可以吗？”
杨光还要开口。
“不行就扣钱！”素时当老板多年，终于在今天学会了老板的派头。
“好的素时，没问题素时。”
杨光坚持要跟在素时身边，素时也没办法，只能帮她收拾出来一间客房，然后再把之前给她租的房退掉。
“好了，”杨光站在客房门前满意又高兴道，“我会关上房门，戴上耳机，不会打扰你们任何活动。”
“如果准备出去，一定要记得叫我。”
说完当着素时的面关上了房门。
素时跟景年面面相觑。
素时讪笑，“这孩子，回头买点鸡心鸭心什么的，给她补补。”
“她叫你姑姑？”
“是我嫂子家的小孩，我占辈分大。”素时简单解释了一句。
实在是复杂的家庭环境，不好解释。
想到这里，素时突然意识到，如今压力到了她这边。
假设景年不是海归景年，那么两人里隐瞒身份的，是她！
假设景年是海归景年，她在车里错过了质问的机会，因为她已经有了这个怀疑。
最后落实的时候，她也不会有刚开始怀疑的时候那种心情了。
更要命的是，人家起码规划未来。
“怎么了？”
景年疑惑看着素时表情一变再变。
“就是发现，”素时欲哭无泪，“人不能撒谎。”
“？”
景年心里一咯噔，想起车上素时突然的问话，忍不住开始怀疑，素时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不应该啊？
难不成是景昆暴露了他？
“你说得对，哈哈哈。”景年心虚得回应，完全不敢再看素时，生怕被抓住什么把柄。
素时这么单纯可爱，如果她知道他一直以来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一定非常生气伤心吧？
万一永远都不原谅他……老婆没了！
“有时候，一些不算故意的隐瞒，应该也可以理解吧？”景年小心翼翼问。
素时心说，你要自曝？
“当然了，我当然理解，你呢？你也会理解吗？”
景年松了口气，“当然了，当然理解。”
“咚、咚、咚”
门突然响了三声。
“能回房间理解吗？”杨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就是我能听到你们说话。”
素时：“……”
景年：“……”
下午两人也没出门，不说身后跟这个尾巴，就是这周两人都比较累，加上明天又要开始努力，就不想出门折腾。
家里有人，也不能做别的，素时跟景年就窝在卧室里看了一下午电影。
第二天一大早，素时带着杨光回工作室。
素时领着人去见老金。
“这就是杨光？”
显然老金也实现听到了消息。
“她的工资我出，就让她在我旁边安个座位。”素时道。
“我可以帮大家打扫卫生。”杨光主动道，“我查了资料，实习生都要做这些。”
“我都行的。”
“你想打两份工？”
素时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