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锦绣

夜晚，被丫鬟服侍着洗漱后的锦绣，毫无睡意的坐在窗前，修复着被踩坏的花灯。

这是长安昨夜送给她的，被捡了回来放在了桌上。本想想让丫鬟丢掉，可到底舍不得。

“咻”地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的夜晚。

锦绣抬起头，看到五彩斑斓的烟花腾空而起，在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

“真好看。”锦绣身边的丫鬟都看痴了，烟花乃御用之物，只有中秋、元宵或者宫中夜宴时，才能瞧见，没想今夜还能瞧见。

“是呀，真好看。”

锦绣弯眼笑起来，风从窗户吹进来，她心有所感的偏头，长安站在屋檐下，目光含笑的望着她。

白衣翩然，君子如玉。

锦绣咧嘴笑，黑白分明的双眸倒映着他和发自内心的欢喜，脆生生的嗓音在夜色里响起：“长安。”

璀璨明媚的烟花下，少女温软明媚的笑意，冲撞进他清寂乏味的世界里。

长安又想起，当初他坐在冷宫荒废的院子中，听着鞭炮、花爆碎，和众人庆祝元宵的欢声热闹中。他一抬起头，便看见身披一身璀璨光芒的锦绣，笑容满面的向他跑来的画面。

长安心中燃起了一团炙热的火，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家。

这也是他为何每日处理完朝事后，便疾驰赶来这里见锦绣的原因。

“锦绣。”他笑着快步走过去：“今晚的烟花好看吗？是我特意为你放的。”

“好看……”锦绣说完，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被人踩烂的花灯，忽然想起他昨夜放弃自己，转救其他女人的画面，心口隐隐涌上一抹痛意。下一刻，杂乱无章的画面和记忆也铺天盖地的闯入脑海中。

“啊……”

血腥的画面中，锦绣捂着陡然变得剧痛的脑袋，脸色惨白的朝地上倒去。

“锦绣。”

长安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锦绣身前，将人捞在了怀里。

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了粒褐色的药丸喂进锦绣嘴里。

药丸入口，便化作甘甜清凉的液体滑进喉咙里。锦绣头痛的症状，这才减轻了不少。

她满头冷汗的靠在长安怀中，难过的喘着气：“长安，我方才看见……好多人要拿刀杀我……”

长安听见这话，黑眸微闪。

他弯腰将锦绣横抱在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边拿手给她揉着发疼的脑袋，一边极轻的叹了口气：“锦绣，有些事忘了比较好。”

他让苗疆的巫蛊师，抹去了锦绣所有记忆，却不知为何，她却总是能想起一些破碎片段？

方才喂锦绣吃的药，表面治疗头痛，实际也是压制锦绣记忆的药。

长安道：“尤其是被匪盗追杀这种恐怖的事情，最好全都忘记。否则日日看你因为这些记忆头痛，我心中也难过。”

锦绣闭眼靠在长安怀里，她总觉得围杀她的人不像是匪盗。可那些画面一闪而过，快的她抓不住任何细节。

修复了一半的花灯，忽然被风吹落在地。

锦绣睁开眼，瞧见掉在自己面前的花灯，忽然小声问道：“长安，昨夜……你为什么要放开我？”

这件事一直梗在她心中，想起来就难受。

长安眸光微闪，语气充满歉意：“抱歉，锦绣。”

锦绣仰头望着他，长安眼神痛苦：“她是当朝贵妃，我们两家的产业，几乎全是贵妃在背后支持。若是贵妃出事，我们的生意也会遭受重创。”

事情的真相不能告诉锦绣，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虽不完美，但他相信，善解人意的锦绣肯定能理解。

锦绣心口好似挣扎似的疼，她知道商人逐利，却从没想过，在利益和自己之间选择时，长安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

这样的人，真的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夫君吗？

锦绣仰头望着长安，干净清澈的双眸带着的难过和质疑，让长安差点落荒而逃。

但他忍住了。

他伸手蒙住那双让他心虚的漂亮双眼，对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又笑意温柔的对锦绣说：“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一片漆黑中，锦绣身体腾空，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着往屋外走。

下一刻，蒙在眼前的手松开，漆黑的夜色里浮现星星点点的光芒，像星火似的花灯，挂满了整个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