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座上宾”
太后望着她,顿了半响,再开口时眼神有些莫名:“这天下间的有情人,心有所属却缘悭分浅,如此之类的伤心事每天不知要发生多少,大多数人只是默默顺从。女子一旦出嫁从夫,纵使夫君百般冷落,千般厌弃,也唯有忍受。位高如何,权盛又能如何?”
“但三娘子却是同一般女子不同,参商之虞后,反而大放异彩。为了你姐姐,你毅然为官,倾尽全力。”她感叹道,“要说我与三娘子的相似处,就是这文思使是你迫不得已而为之,这太后却也不是我想当的。”
显然她想与永安公主叙旧这个理由并非只是借口,沈妙妙听出她的哀怨和不甘,想了想道:“玉昭自是不敢与太后娘娘相提并论,文思使这职位,玉昭做得也算开心,能得大家喜爱,自是玉昭的荣幸。”
“你敢说,这文思使的交易,不是为了能扳倒邓家,救你姐姐出火坑?”太后的眼神一瞬间地犀利起来,随后又变得慵懒,“我自然也是为自己打算,皇宫这牢笼,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这借口和理由怎么说都无所谓,是为了权势,为了利益,亦或者为了家族亲人,总能在不甘的时候搪塞自己。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牺牲后,怎么就不能用这权利为自己谋求一点想要的呢?”
沈妙妙多少听懂了她的意思,却原来端庄慈善的太后,真实的性情竟是这样过激甚至极端。太后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故事,她自然是不清楚的,但想必都不会是愉快的记忆。
她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说道:“寻求幸福这件事自然是没有错的,但太后娘娘要掀起dòng • luàn,将无辜之人卷入您追求自由之路,这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
太后一笑,仿佛看透了一般道:“三娘子果真还是不懂,无辜之人何曾忧心过你是否受过苦,遭过罪,在你遍体鳞伤、被人指点的时候,他们也许还要跟着骂一句,笑一声呢,这点三娘子应该比我更懂的。”
太后抛开慈心向善的伪装后,骄纵偏执的性子一览无余,果然与那孙南晴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妙妙明白和她争论也是无济于事,便也不再开口。
有沈妙妙坐在身边,太后心情颇为不错,也许是离着心心念念的青州越来越近,她便开始念叨起青州的风景和特色,最后心满意足道:“青州的萤石很是有名,三娘子来了势必要见识一番的,到时候兴许也可以给青州带来一番难得的风气呢。”
这时,一声战马嘶鸣在车旁响起,行进的马车突然一停,太后和沈妙妙的身子都跟着一晃。
沈妙妙听见余内侍大声道:“二公子这是做什么?”
赵伯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后娘娘金安,伯希叨扰,万望恕罪。”
太后脸上升起不悦:“我不过是将人请来说两句话,怎么就把你急成这样?”
“实在是因为玉昭体弱,伯希已经失了大哥,万不能再没有玉昭,还望太后体谅。”赵伯希说起这样矫情的话竟然没有一丝迟疑。
太后听闻这直白的话语,冷淡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转向沈妙妙的目光暧昧揶揄,对着外面赵伯希道:“三娘子就暂时留在我这车中了,这一路上无聊的紧,邓家那丫头我向来是看不顺眼的,南晴又太过聒噪,还是三娘子陪着我,才让人顺心如意呢。”
赵伯希沉默了下,随后道:“但娘娘身边人多手杂,万一有个不注意的时候……”
太后打断他:“就你顾虑多,她人在我这儿,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脚,你这小子就是沉不住气,放心,到了青州,我保证将人还给你的时候,一根头发也不会少的。”
随后,她也不再想听赵伯希啰嗦,干脆道:“走吧。”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太后转而笑眯眯道:“如何,三娘子?如今是我问你的时候了,年少情深的初恋是不是让人沉迷其中,难以割舍?”
沈妙妙微微一笑,反问道:“娘娘刚还夸赞我聪慧,藕断丝连那样的糊涂事,玉昭难道会去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话,怕是要送给赵二公子了。玉昭虽柔弱,却是铁心铁意之人,做了决定,便不会踌躇徘徊。情窦初开的悸动即便如何迷人,但又怎能比得上经得起考验的感情呢。”
“再有,男女感情之事,有见弃于人,有朝情慕楚,也有薄情寡义。但一旦掺杂了权谋与利益于其中,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个时候的选择,再要考虑感情,太后觉得还有意义吗?”
太后脸上的表情,随着她的话渐渐淡了下去。
她目光变的悠远,喃喃道:“你说的对,是没什么意义了,所以有人为了权利放弃感情,有人便用权利挽回感情呢。”
这话让沈妙妙慢慢皱起了眉。
她在心中一叹,这路可真长呢。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ing……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