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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与虎谋皮的下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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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却无一丝畏惧:“句句属实。他只是一个出身再寻常不过的孩子,皇上若是怀疑,可以查证一番。黎家府邸虽然已不在,可是见过石管事及其娘子的人不在少数,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在那一年添了个孩子。”

皇帝沉默下去,其实是被噎住了。她当然知道那对夫妻的存在,石管事更是家里死而后已的忠仆,当初甚至做好了用自家孩子换黎家孩子的准备——并没想到先帝会那么狠,下的旨意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连仆妇都不放过,使得整个府邸顷刻之间成了修罗场。

现在算什么?她的百般筹谋全部落空,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今日,就该在登基之后让这孩子回来认祖归宗。

不,她的错在于对萧拓从头至尾的隐瞒。她的双亲做最坏打算的同时隐瞒萧拓,完全是出于好意,不想让他跟着着急上火,至于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私心的,做不到对萧拓坦诚相待。

如果萧拓肯帮衬,这孩子就不会处于最尴尬的处境。

这时候,石安转身,望着奶娘,眼含祈求:“奶娘……”

他想求她说出实情,让他恢复真实的身份。却不想,这一举动带来的是奶娘更深的痛恨。

从头到尾对她一句歉意的言语也无,到了这时候,意识到她能主宰他命运了才开口。

这是个什么东西!?

奶娘回以愤恨的一眼,转脸看着别处。

“萧阁老,”皇帝艰难地开口,“朕觉着这孩子的身世有蹊跷,你说可是?”

萧拓失笑,“襁褓中抚养他长大的奶娘、教导他数年的许太傅都在,皇上何必问我?我听着那名奶娘的话并无可疑之处。”顿了顿,笑意更浓,却透着残酷,“他就是石安,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孩子,被有心人哄得团团转,做了一场富贵梦而已。”

大理寺卿附和:“这妇人没道理在这种事情上撒谎,而且她是良善之辈,要是换个人,给这孩子捏造个最不堪的身世,也是情理之中。唉,这孩子实在是可惜了,身边明明有这么好的人,偏学了些歪门邪道。”

许多人频频点头。

皇帝的心沉了下去。

人本来就是唐攸宁传上殿的,一言一行都是她授意。攸宁如此,她一点儿都不奇怪,可萧拓竟也毫不犹豫地与妻子保持相同的立场,便让她着实的难受了——他不想让黎家再在京城出现,只因为她或许做错了一些事,就能对黎家绝情到这地步么?

思量再三,皇帝清了清喉咙,道:“朕的母族已然覆灭,这些年来都没寻到一个旧人。既然这孩子与黎家有些渊源,那么,朕做主让他更名改姓,认到黎家门下,如此,也能告慰先父先母,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不会反对的。”

“不可。”萧拓即刻道,“皇上想为黎家找个传承香火的人,是人之常情,可石安不同。十几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不指望他建功立业,知晓对错总该做到。

“可他做了什么?利欲熏心,与靖王合谋shā • rén灭口,如此歹毒龌龊的心肠,怎能让他辱没黎家的清誉?

“再者,皇上说了这么多,竟像是不肯发落石安?因何而起?”

皇帝深深呼吸,“朕已说了,他年岁尚小,是被人蒙蔽。”

“证据确凿,他是被告之一。”萧拓声音冷下去,针锋相对。

“做局的人是许太傅和靖王,他能左右什么?”

“这般说来,十几岁的人欺君犯上并不算什么?皇上何时宽仁到了这般地步?”萧拓眼中闪烁着迫人的锋芒,“昨日不曾细究原委就将内子打入天牢、并且派禁军围困萧府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难道萧府就没有十几岁的少年人?”

“……”皇帝哽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萧拓百上加斤:“三个人的证词之中,不乏提及皇上的言辞,我们不曾追究,是顾及帝王颜面,眼下也请皇上顾及朝廷的脸面,按律法行事。否则,臣难以按下疑虑,少不得请三法司和锦衣卫联手彻查此案!”

皇帝总要人顾及她的脸面,要他顾及与黎家的情分,委实可笑。明目张胆的给脸不要,那就不给了,撕了好了。

皇帝无言以对。这案子,有些地方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真把她抖落出来,她成为天下皆知的笑话不说,还会时时刻刻被人疑心是昏君的苗子。

她视线在萧拓和攸宁面上逡巡着,心里凉飕飕的。

好狠的一对夫妻。

萧拓道:“石安贬为贱民,此生不可参加科举,不可踏入京城半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惊得站起身来,终究却是无力地缓缓坐回去,颓然颔首。

石安一听,当下晕了过去。

萧拓冷冷一瞥,“带下去。”

有侍卫立即应声,将人架了出去。

“接下来,说说我的事。”萧拓道,“我去沧州办差却半路折返,是因遇到了暗杀,暗杀我的人,来路很有些意思,烦请诸位听一听。”

皇帝眉心一跳。他要干什么?那些人是她派去刺杀他的,可以伤他可以生擒,但绝不会杀他,他难道要当众戳穿这件事的真相?

许太傅也是颇不以为然:你萧拓就算被皇帝派人暗杀,也只能受着。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难道你还能凭着这件事让皇上当即禅位于你么?这不是做梦么?

片刻后,随萧拓离京的数名禁军、五名死士被带上来。

皇帝整个人都木了,不知道对方意图,又无力扭转局势,只能悬着一颗心观望,而情形让她大为意外:

禁军相互补充着,说清楚了当日遇袭的情况:他们这边加上车夫才有几十个人,刺客却多达百余名,饶是萧拓身经百战、布置得当,终究是实力相差悬殊,要不是萧拓一次次舍命相救,禁军怕是一个生还的都没有。

“阁老为了救我们,身负三处刀伤箭伤。”一名禁军哽咽道,“幸好危难之时,萧家的护卫赶到,这才得以扭转败局。要不然……双拳难敌四手,阁老恐怕都会被那帮亡命之徒夺走性命。”

大殿上鸦雀无声。

刺杀当朝首辅,还差点儿成事?这是什么人的手笔?首辅是该回来这样的惊天大案,比沧州那点儿小破事儿严重了百千倍。

刑部尚书最先回过神来,走到一名五花大绑着的刺客面前,二话不说就踹了一脚,厉声道:“是何人授意?还不如实招来!?不然我让你尝尽酷刑!”他与萧拓是有些私交的,寻常遇到棘手的案子,萧拓没少帮忙。

刺客先是按套路装哑巴。

之后大理寺卿、顺天府尹等一众断案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逼问,终于使得他们开口了。

“小的、小的是许太傅的死士。”一名死士道。

“什么!?”许太傅震惊之下,险些蹦起来,“我许家何时豢养过死士?一派胡言!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刑部尚书隐约明白了什么,噙着几不可见的笑意,气定神闲地问那死士:“你拿什么证明是许家死士?”

死士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道:“太傅在京城的府中,书房里有密室,密室里存放着一尊尺来高的金佛,那是他祖籍一名商贾孝敬他的。”

许太傅身形晃了晃,随后竟吐出一大口鲜血。

可是,没人理会,没人在意。

其余四名死士的情形大同小异,都用知晓许家密室、密道、不见光的宝物,证明自己是许家的人。

许太傅好不容易压下天旋地转的感觉,用帕子擦去嘴角的鲜血,望着萧拓的眼神,充斥着痛恨与恐惧。

怪不得皇帝从轻处罚他的时候,萧拓表示赞同,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刺客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意味的是,萧拓早就派人把他的府邸摸了个门儿清。他百口莫辩。

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萧拓这次被气极了,也就不介意用阴狠的手段:给那五名死士服下了毒/药,若是他们不按照他的吩咐招供,便要日夜承受噬心蚀骨的痛苦,要活生生疼死,比起那样,他们当然愿意有了痛快的了结。而且说到底,首辅一定要个说法,他们还能当众指认皇帝不成?这笔账傻子都算得清。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顺天府尹保持了前所未有的一致,分别派出几名属下,一同率兵去往许府,验证死士的证词,若属实,便守住许家,抄没全部家财。

此刻的皇帝很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甚至希望自己不是九五之尊。

没人羞辱她,可她时时刻刻都在被这种感觉煎熬着。萧拓、攸宁、刑部尚书等人,他们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要逼着她处死自己之前最倚重的许太傅。

这样一来,日后谁还敢对她死心塌地?

萧拓发起狠来,果然能要人半条命:他已经让她与官员离心,往后她再对谁青睐,对方的第一反应绝不是兴奋,而是想到许太傅的下场,不可能听她的吩咐行事,最好的情形也不过是阳奉阴违。

好了,她已明白了。

今日起,她只是首辅手里的傀儡。

一个时辰之后,去许府搜查的一名官员骑快马回来复命:五名死士所言全部属实,那些地方极为隐秘,那些宝物很罕见,若非亲信,绝不可能知晓。

许太傅又吐出了一大口血,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在地上。

皇帝有气无力地道:“如何发落许太傅,首辅看着办吧。”

萧拓略一思忖,道:“打入天牢,令其如实写下供词。数罪并罚,秋后问斩。至于许家旁人就算了,一概贬为平民,酌情流放。”

要说许太傅的儿子不知道他们的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鬼都不信。

是啊,除了父子几个,别人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许太傅和皇帝狼狈为奸算计他的妻子和家人的时候,可没想过谁无辜。

皇帝打个手势,命人拟旨。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皇帝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噩梦一般的光景了,可以退朝询问攸宁自己儿子的下落了,没想到,她又错了。

攸宁已经静默许久,自从听闻萧拓负伤之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垂首看着地面。

这时候,她说道:“还有一件大事,需得百官知情。”她对杨锦澄一笑,“杨大人,有劳。”

杨锦澄颔首,转身吩咐一名属下几句,属下称是,疾步而去。

皇帝几乎要崩溃了,声音低哑至极:“唐攸宁,你还想做什么?”

“此事也关乎皇上,听臣妇说,不如听知情人细说原委。”攸宁语气柔和,面容却冷如霜雪。

没多久,两名宫里嬷嬷打扮的女子上殿来。

她们看起来格外憔悴,神色就像是受尽了折磨一般,可是人们看来看去,也没发现她们有明伤。

这两个嬷嬷,出自长公主府。

两人照规矩行礼跪拜,在杨锦澄吩咐后,说出了那个惊天秘闻:永和公主根本不是皇上的亲骨肉,生母是长公主,生父不祥,至于皇上的亲生儿子,在出生当日就被调换了。

满朝皆惊。

一名嬷嬷供述完毕之后,呈上一张画像,“小皇子虽然境遇坎坷,万幸的是平安长大了,这是他如今的样貌。”

很多官员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围拢上前,看那画像。

画中的小少年俊美非凡,最重要的是,眉宇与皇帝酷似。

如此,画像在百官手里传阅一番之后,才送到了御书案上。

皇帝敛目看着。画像与她昨日看到的又不同,如此说来,攸宁私下里的确见过她的儿子。

“人在何处?”事情已经被抖落出来,也不用私下里说了,皇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攸宁弯了弯唇角,“一位嬷嬷数日前找过我,说了一些事,我虽然半信半疑,可是事关重大,只能宁可信其有,已派人去寻找,多说时日便有结果。”

“……”皇帝真快被她逼疯了。她不曾离开京城,说明的就是孩子也在京城,她却还要她等十日。

攸宁不带一丝情绪地警告她:“此事若属实,皇上兴许能在顷刻间便接受,可是小皇子却不同,就算到了京城,母子相认之前,皇上最好也先指派给稳妥的人,跟他铺垫一番。过度的悲恸喜悦,不是哪个少年人都经得起,为此卧病不起的大有人在,石安不就是昏迷着离开的么?”

在阿元的心里,他只是一个最寻常的人,忽然告诉他你是皇子,是皇帝唯一的亲骨肉,就算心性再与常人不同,也不免惊慌失措,思虑过重。

很多官员出声附和,委婉地提醒皇帝切不可急切行事。

皇帝再怎样,也知道攸宁是好心,不由轻轻点头,“萧夫人思虑缜密,此事就劳你费心了。”

“不敢当,臣妇定当尽力。”

皇帝到这时才想起萧家的这两个糊涂官司,道:“即刻召回围困萧府的禁军。此事的确是真糊涂了,冤枉了萧夫人,连累了萧府无辜之人。听闻萧延晖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在京卫指挥使当差很是得力,便官升一级,聊表朕对萧府的愧疚之情。改日见到萧老夫人,朕会当面赔罪。”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萧拓和攸宁自然从善如流。

随后,有官员又反复询问了两名嬷嬷一番,得到的供述并无任何端倪,这事情也就有了定论。

之所以如此,不是谁草率,实在是画像中那孩子与皇帝酷似,已然是铁证。容貌酷似皇帝的人或许有之,可年岁相符的男孩子就罕见了,再加上长公主的确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还真符合她做派。

但是,这罪魁祸首失踪已久,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目前最需要关心的是母子团聚之后,他们一定要亲眼见一见小皇子,是与不是,到时候便有定论。

很多人这样想着,对皇帝的轻蔑更重了:她这都是办的什么事儿?许太傅不堪用到了那地步也罢了,自己的儿子被掉包这么多年竟也被蒙在鼓里,真怀疑她批阅的奏折都是首辅代替的,要不然,以她这份头脑,可真不像是能够处理朝政的,就算有些才干,怕也有限得很。

说到底,首辅大人扶持的也是个白眼儿狼。他为她殚精竭虑,她却想要他和萧夫人的命——许太傅派刺客行刺,皇帝怎么可能不知情?

这下子好了,首辅和夫人一起炸毛了,今日的桩桩件件都狠狠地打了皇帝的脸。往后,这位女帝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这是向着萧拓的人的想法,政见相左的人是另一番心思。他们痛恨皇帝和许太傅不争气,没有完全的把握,干嘛招惹萧拓?他骨子里就是头狼,惹得他翻脸,可不就面子里子全保不住,还要害得他们也跟着遭殃——以许太傅那个德行,以萧拓的狠辣,到了天牢,许太傅想不拖人下水都不成,一定会吐露出点儿真东西来——关乎毁掉他们前程的东西。

这就是为官最大的悲哀:满心雀跃地憧憬着锦绣荣华,还没怎么着就一盆冰水浇下来,被打回原形都是轻的,能保住性命便是幸运。

有的人已经开始琢磨,有没有什么万全的法子,能够从速逃离京城?

大抵是不能够了。

萧拓对皇帝都这般刁难,分明是窝了一肚子火,之后一段时日内,京城定会严防死守,不会允许任何可疑之人离开,一旦被抓获,等于变相地承认自己做贼心虚,一定犯了大罪。

再说了,就算能逃出京城,拉家带口的,又能跑多远?不出几日就会被那个常年冷着一张脸的杨锦瑟追踪到。

唉,算了,认倒霉吧,认命吧。

萧拓没理会心思各异的朝臣,转而说起另一件事:“随我出京丧命的禁军,要好生抚恤他们的家眷,若有人能替补他们的职位,便提携上来,若没有便以重金安抚。至于这笔银钱,用许太傅贪墨的银钱即可。”

皇帝无所谓,“你与他们各自的上峰商议着行事即可。”

之后,她宣布退朝。在这之前,叮嘱了攸宁两句,不外乎是希望她不要食言。

攸宁淡然颔首。

.

萧拓和攸宁率先走出大殿,这才发现,已经是午后。

暖风袭来,花香清远,阳光暖融融的,氛围很是怡人。

可是他们感觉不到,心里仍是沉甸甸的。

他为她接下来不可避免的一番劳碌有心。

她为他负伤的事耿耿于怀。她落后他两步,留心打量,看到他右肩、背部的衣襟有两块颜色明显更为暗沉。

她抬手摸了摸,看到指尖染了猩红的血。

怪不得他起初想握她的手又收回,是很疼很吃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红包已送出,本章继续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oleskine20瓶;

比心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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