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
俞江孜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甚至是有些麻木,“从小你们就没管过我,假如你们对我多一些关心,我能有今天?你们毁了我前面这十多年,还要毁了我的以后吗?你们一定要让我活不下去吗?”
于秀丽痛苦出声。
俞爸掩面而泣,“就这么着吧,作孽啊……”
“砰——”俞江孜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背靠着门,心脏“砰咚砰咚”直跳,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完一件怎样的大事。
谢腾飞和律师离开后,房间外面只剩下了俞父俞母压抑的哭声。这哭声,让俞江孜想起了她被梁老师压在补习教室那一夜窗外的雨,每一声,都是绝望的,让她心头产生一种别样而扭曲的快意。
她冲外面吼,“你们还有完没完?”
俞父俞母不敢再刺激她,开了电视机,调大音量,压抑的哭声顿时被电视机的声音覆盖。
俞江孜微微笑起来,给梁老师发短信,“老师,谢谢你带我撑过这一切。”
这是他们的暗号,表示事情照梁老师计划的那样,已经圆满解决。
在这时,她觉得自己很勇敢。
为了她同梁老师的爱情,她像是扑火的飞蛾,独自承受了超乎她意料之外烧来的火焰。
——在原计划中,本来就是说谢如琢打她试图侵犯她但没成功的。只不过,被偷听到的学生一传,就成了她被谢如琢强女干了。后面,是梁老师说之前的说辞可能不足以让谢如琢离开,让她将错就错。
在这一瞬,她内心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勇气与快乐——为了他们的爱情,她可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连女孩子最在意的名声也不在乎,哪怕将来被所有人说脏了、不干净了也没关系。因为她和梁老师都知道,她只属于他,她还是干净的。
此时,收到短信的梁老师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周小薇。
他斯文地微笑着,捏起她的下巴,“老师就知道,你是一个坏女孩儿。老师让你来办公室,可不是让你来偷听的。”
周小薇孺慕地望着他,神情却又怯怯地,仿佛在为梁老师又发现了自己一项不良好的品德而不安。
“老师,我……”
“嘘——你知道的,不管你什么样儿,老师都喜欢你。过来,知道要怎么做吗?”
窸窸窣窣的皮带搭扣声之后,不过须臾。
“嗯——”男人发出绵长和愉悦的声音。
阮糖躲在拐角处,看谢腾飞和律师离开,她借由别人家的窗子为跳板,翻进了俞江孜的房间。
俞江孜看着轻盈落地的阮糖,当即忍不住差点惊叫出声。
但她不敢。
她记得眼前这只草泥马是人工智能。
那天晚上的事,这只草泥马看得一清二楚。她隐约记得,谢奶奶提过,说这只草泥马有录音功能。
她不知道它有没有把当天晚上的事录音。
她飞快地给梁老师发信息。
此时,正沉浸在谷欠火中的梁老师听见短信提示音响起,一瞥短信内容,当即浑身都冒冷汗。
他打字:应该没有录音,否则谢如琢不可能不拿出来。
但它这一次来,就不一定了。为了我们的爱情,你要勇敢,别露馅儿,嗯?
得到俞江孜肯定的回应后,梁老师冷静下来。
客厅里传来电视机音量调大的声音。
俞江孜看着眼前的草泥马,刚要出声,却听眼前的草泥马说:“你们和谢腾飞达成协议了吧?这时候你又闹,万一他不肯给钱,也不肯带谢如琢转学了,你怎么办?”
俞江孜被拿住了死穴,死死盯着面前的草泥马,一声不吭,唯恐说错了话被它录音。
阮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录音。
她来,只是为了种下一个引子。
她的三瓣嘴动了动,稚嫩清脆的嗓音淡淡道:“你听说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吗?没有?那农夫与蛇的故事呢?你可真是一条毒蛇。”
俞江孜气得直喘粗气。
阮糖又说:“你知道吗,其实表面上学校的人都在谴责谢如琢,其实他们早就暗暗猜测你和梁老师有一腿了。”
她说了很多自己平时观察到的俞江孜在梁老师的课上和梁老师互动的细节。
“除非让谢如琢在广播室当众向你道歉,你也当众说明谢如琢并没有强女干你,只是打了你,否则你的名声永远不会清白。你的名声不清白,你的梁老师能喜欢你多久?将来,他能容忍别人说他的老婆是别人穿过的破鞋吗?”
为了直击俞江孜的心灵,“破鞋”二字是阮糖前生、此生说过的最恶毒的话。
俞江孜抿了抿唇,眼神闪躲明显被说动了。
“你的梁老师现在不在意,将来也不在意吗?”
“男人的话要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不然,你觉得你的梁老师现在在做什么?”
阮糖脑海中一个闪念,数据流飞速涌动,竟连入这个世界的网络,入侵了梁老师的手机。随后,她小蹄子一摆,通过梁老师手机的摄像头,把梁老师手机摄像头能拍到的影像投影在雪白的墙壁上。
俞江孜看见了周小薇,她正在卖力地取悦梁老师。
俞江孜面色一寒,黄莺般清脆的声音格外狠戾,“这个贱人!”
阮糖从窗户翻了出去。
俞江孜立马给梁老师打电话,问他周小薇是不是在他那儿。
梁老师一听,便知道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形露了形迹。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翻车,他想都没想,便叹了口气,说:“孜孜,我也是为了你。学校的流言是她传的,她说,只要我愿意……她可以改口。”
俞江孜捂嘴,差点哭出声。
随后,他让俞江孜上企鹅和她视频。
他发消息。
[别让她发现你在看]
[别激怒她]
[你要看着]
[看看老师为了你,都牺牲了什么]
很快,他的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俞江孜的泪眼。
而俞江孜,也看见了周小薇上下晃动的身影和眼角眉梢的沉迷。
阮糖回到灵堂后,看着仍旧跪在蒲团上的瘦弱身影,轻声说:“谢如琢,你爸爸想让这件事不明不白地了了,但我们不能这样。奶奶到死都相信你,你不能背着污名离开。”
谢如琢神情平静,在经文声中,他甚至没掉一滴眼泪。
他也没回答阮糖。
“我知道你自己也能扭转局面,但你没有时间了。明早发丧后,你爸就会带你离开青梅镇。俞江孜欠你一个真相,欠你一声对不起,欠你一声谢谢。明天,谢奶奶一下葬,我们就一起离开现场,去学校。你和老师说,想去广播室当众向俞江孜道歉。”
“她会答应的。”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谢如琢,你相信我吗?”
在木鱼声中,谢如琢偏头,看向外形依旧喜感、眉眼中却满是平静和坚定的阮糖,淡声应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