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浓黑的夜即将过去,天色微明,一只雄鸡卯足了劲,欲唱一出天下白。
“啊!”
可比它更快的,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嘶吼,接着是一声声嚎啕大哭,间或夹杂着几句含糊的咒骂。
雄鸡一惊,鸣晓之音卡在鸡喉,吐出口的,就变成了几声受惊之后的“喔喔”“喔喔”之声。
张桢自睡梦中惊醒,耳中传来连绵不决的呼号之音,似悲痛欲绝,又透着股疯魔,仔细一辨,分明来自邻家。
这是出什么事了?
她警醒地翻坐起身,赶紧去拿外衣,还未收拾妥当,门外种田压低嗓音小声探问道:“少爷,您醒了吗?”
“醒了,怎么回事?隔壁可是出事了?”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张桢自然不会拒绝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种田忍了一晚上,此时见问,终于有机会跟他家少爷吐一吐这八卦,遂提高嗓音,带着些兴奋回道:
“少爷!昨日你睡得早,隔壁谭秀才家过来打过招呼了,说是谭秀才近日得了疯病,早上醒来是一定要发病的,种田没来得及告诉您。”
张桢将手中穿衣的动作一顿,昨日被气狠了,早早闭门苦思对策,看起来可不就是睡得早嘛。
“得了疯病?谭秀才?”
张桢蹙起眉头,说起谭秀才,虽两家相隔不远,却并不甚熟悉。这谭秀才一家,是在张桢搬到田庄后,才搬来此地居住的。
长山县的文人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怕是没见过的秀才,多少也互相听闻过,算是神交已久。
张桢这样不趋时趣的“木书生”,偶尔回县城,秉着读书人的礼节,也是要上门投拜隔壁的另一个秀才老爷的。
只初日登谭秀才家门时,两个秀才,一个故意刻板,一个满身傲慢,期间还发生过讽刺事件,算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谭秀才不是爱修道吗?怎么跟疯病沾上关系了?”张桢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这位酷爱修道的谭秀才,在长山县的秀才圈子里,自然是“不务正业”那一挂的,也是长山县里少有的奇葩之一。
名声直追张桢。
种田就等着给他家少爷显摆‘情报’,立马回道:
“据说就是修道修得走火入魔,才疯癫的。”
“少爷,我跟你说,我打听到那谭秀才疯了快一月了,日日都要服药,只是咱们一直没进城,所以不知道。”
“还有,那谭秀才据说是被隔壁的胡三给吓疯的······”
张桢没理大清早就想分享八卦的种田,暗中摇摇头,她就说,封建迷信害死人!
好好的一个秀才,偏偏入了崎途,迷恋什么修道,看,把自己搞疯了吧!
听着外面越见高亢的咒骂声,张桢按着额头道:“种田,一会儿你去集市,买上几样药材、补品,我一会儿要去一趟谭家。”
“你再租一辆马车,咱们看完谭秀才就回田庄。”
即然遇上了,怎么也要上门探望一二才是,倒是不好立即就走。
“好的,少爷!”
隔了几息后,种田似乎想到什么,犹犹豫豫说道:“少爷,也不知,谭秀才这疯病传人不?”
“要不,我买好了,直接替你送去?”
前面还有几分真心实意,可越到后面,这话中明显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
张桢:······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书童是急着去八卦现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