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家法(下)
宝儿挣扎著站起来,拉著我的手说:「小姐,别哭,宝儿不疼。」
我手抚上脸,竟是一手湿。
我抹去泪水,搀扶住宝儿,「好,我们回家。」
路过范天涵身边时,他轻声地叫了声清浅,我顿了脚步,道:「我回家了,你差人把休书送到王府就好。」
一出状元府,宝儿竟指我的鼻子数落:「小姐,你真是太冲动了,你误会姑爷了。」
我哀伤地望著她上窜下跳的样子,这哪里像个刚挨了打的人?
她摇著手指,道:「姑爷的棍子声响大,落在身上也不痛,人家是练家子的,知道怎么借力,你以为是你啊?而且,我发现天大秘密了。」
我也发现天大秘密了,发现一令人万分哀伤的秘密——我好像似乎貌似大概也许可能是,爱上范天涵了。
人心何其不讲理,我竟在适才那场莫名的混乱中,在他抬眸那一眼中,惊觉自己已然沦陷,让我如何能不泪流满面?
「小姐!我说萧子云的丫鬟是她自己杀的。」宝儿手在我眼前挥来挥去,「我在姑爷书房里的公函看到的。」
我点点头,道:「偷看公函是要掉脑袋的。」
宝儿摸了摸脖子,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撞到了书架,从上面掉下来的,我就看了,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里面看到了小姐的名字。」
我这才正色道,「怎么回事?」
宝儿回忆道:「我没来得及细看,大概就是姑爷派人查到的线索很多都是指向小姐你的,然后知府下通牒要拘捕你,最后姑爷在下面批了,王清浅无罪,查萧子云。」
我很是欣慰地点头,难得范天涵的脑袋也跟明镜似的。
我问宝儿道:「那你刚刚死活要认罪又是为了什么?」
宝儿得意道:「萧蛇妖突然出现,我便把公函往书桌下塞,为了不让她起疑,我只得假装偷东西,她若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兴风作浪。我这招叫声东击西,免于打草惊蛇,怎样,很有计谋吧?」
我点头,不去打扰她良好的自我感觉。
宝儿又批评我道:「小姐,不是我说你,你脑筋真不如姑爷聪慧,我一给他使眼色他就看到了塞于桌子底下的公函,而你,啧……」
我很是无辜:「我就算见到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公函,就算知道那是公函,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与你执意要挨打有什么关系呀。」
宝儿愣了一愣,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对哦。」
……
我俩走了好一会儿,宝儿忽地扯住我问道:「小姐,我们去哪儿?」
我道:「我适才不是说过了,回王府。」
宝儿不解:「我不是跟你说了,你误会姑爷了么?」
我道:「我知道。」
她气急败坏道:「那怎么还回王府呢?」
这是个好问题。
我害怕。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想我年少时,就是廉价了那么一回,去爱一个不爱我的人,最终落得个自作多情的下场。今回想起来我还觉得那段为大师兄害相思的日子实在是暗无天日。
人生在世,傻上那么一回也就差不多了,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我登台演了那么一次,就够我肝肠寸断的了,咱还是转身安稳地过咱的小日子,无情,无伤。
我与宝儿终是回了娘家,我爹与众姨娘对我回府的事表现得相当淡定,一付等我被休很久了的样子。
我挺矛盾的一人,说是要安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但却每天每天在府里期待著什么,实在是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