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有准备
妓院正中的高台上,余妈妈和那几个龟公被一个压一个地摞在一起。原本有说有笑的男女们此刻都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群怪人。
他们个个一身煞气,身有残缺,瞪着众人的眼睛就像野兽般,凶恶又冰冷。
妓院的大门被他们从里面锁上,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李燕北暗自运气,却只觉丹田空空,提不起一丝内力,显然是中了奇毒。
可是毒又从何而来,他们又为何下毒?还不待他细想,老鸨余妈妈已先一步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做什么!”
那群人只冷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他们以一种特殊的排列站在大堂里的各个位置,冷眼瞧着瘫坐在地上的众人。
有些许沉不住气的嫖客,已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我定叫我爹把你们全都抓起来杀了!”
“京城脚下,你们竟然敢如此猖狂,不怕神侯府的人发现将你们捉拿归案吗!”
“我……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进来的。求各位大爷放了我吧。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我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活。”
生死关头,自是人生百态。
相比之下,那些妓子虽然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却不鲜有人开口。因为她们的人生里,已不知开口求饶过多少次,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所以,她们明白,缄默有时候比求饶活得更长更久。
二楼的楼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人声嘈杂的环境里,竟然清楚地传进所有人耳朵里。他们不由得闭上嘴,抬头往二楼看去。
那个花一千两买了个丑姑娘的男人下来,更准确的说,他是跟着他买的丑姑娘下来了。
余妈妈一看到她,不由得愣了愣,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刷一下就白了。
“他们……是为了你来的!”
赵柔安没有回答,或者说,她没有办法回答。可就算她不回答,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瞧出了答案。
赵柔安寻了一处正对着高台的椅子坐下。陆小凤捞起李燕北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自己则贴着赵柔安坐下了。
“你想请我看的就是这一出戏?”陆小凤好奇地打量着这群血腥气很重的汉子,好奇地道。
赵柔安摇摇头,神秘一笑,朝着个不起眼的角落勾了勾手。一个梳着双环髻,瘦瘦小小的小丫头嗒嗒嗒地跑了过来。
余妈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咬牙切齿地道:“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敢帮着外人来对付妈妈我。你……你……给我等着!”
她的目光比毒蛇还冷,吓得小鱼忙躲蹲到赵柔安身后,避开她的眼神。
赵柔安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起来,一双玉手落在她的耳朵上,将她的脸转过来,正对着高台。
“还回去!”赵柔安用手点了点小鱼的嘴,随即又指向余妈妈。她的另一只手搭在小鱼的肩膀上,仿佛在为她撑腰。
小鱼望着余妈妈恶毒的眼神,下意识地低了头。可很快,她又重新抬起头来,对着高台快速地骂了一声:“你个恶婆子,再敢说话我就要你好看!”
认识小鱼的妓子们都忍不住惊讶地看着她,这个小丫头很小就被卖爹妈卖给了芸香阁。一直胆小不爱说话,没想到,她竟然也有胆子骂人。
赵柔安却很满意,她拉着小鱼的手,轻轻一捏表示赞许。似乎因为有人撑腰,小鱼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她从地上捡起不知是哪个姑娘掉落的琵琶,沉着脸递到余妈妈跟前。
“拿起来弹,弹不好就罚。”
余妈妈大怒,恶狠狠地瞪着小鱼,却被一旁的阿赖踢了一脚道:“要么老老实实听话,要么就脑袋搬家。”
被这群人盯着,余妈妈哪里敢不听话。她歪歪扭扭地爬起来,抱着琵琶又跌坐在台子上,软趴趴地拨着弦。
铮的一声,又难听又刺耳。
陆小凤听得牙酸,转头去看赵柔安,却见她面带笑意,仿佛真觉得这声音好听一般。
可有人显然也和陆小凤一样,觉得余妈妈的琵琶弹得实在难听。
“停!弹得不好,扎!”小鱼将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针递给了阿赖,一双圆圆的眼期待地看着他。
阿赖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赵柔安,见对方并没有阻止,便抓了抓脑袋问道:“扎哪里?”
小鱼的目光落在余妈妈那保养得细皮嫩肉的手指上,意思不言而喻。几个离得近的嫖客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忙止住声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十指连心,这细细的针一扎,简直痛入骨髓。余妈妈更是变了脸色,转而开始求道:“小鱼,妈妈我也算将你养大,你行行好,叫他们放了我吧。”
小鱼忙退了一步,执着地摇摇头。不多时,整个大堂里全是余妈妈的惨叫声和怒骂声。
可这还没完,小鱼将琵琶取走,又拿了一支笛子过来放到余妈妈面前,道:“吹笛子,吹不好,罚。”
余妈妈此时已是一脸的鼻涕眼泪,又哪能吹得好。果不其然,没多久就被小鱼打断。
“吹得不好,打。”
她又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小锤子递给阿赖,自己则脱了余妈妈的鞋袜,指着她的脚趾道。
众人被她五花八门的惩罚方式惊得一愣一愣的,甚至都快忘了自己的境况。连陆小凤都忍不住张大嘴,惊叹道:“这小丫头是哪里学来的这些法子,真是……”
一个女声幽幽从旁边传来:“这些法子,都是妈妈从前用在我们身上的。我还以为她年纪小不记事,没想到,她都还记得……”
陆小凤这才发现,这大堂里的妓子们,或多或少都红了眼眶。也许,这在别人眼里觉得别出心裁的惩罚手段,便是她们日日都要面临的。
那个高台上站着的小小姑娘,也许并不是想折磨谁,她只是在替许多不能反抗不敢反抗的人,把曾经遭受的痛苦还了回去。
陆小凤忽然不忍心看了,他转过头看向赵柔安,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你不用怜悯我。”赵柔安转过头看他,仿佛洞悉他的所有想法般,用唇语一字一句道。
“那些得罪我的人,会更可怜。”
就在此时,院外的天空忽然亮了,燃着的火把由远及近渐渐将芸香阁围了起来。
勒马的嘶鸣声响起,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子在外面叫道:“把院子围起来,不准放跑一个匪徒!”
余妈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救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