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益州军,与别处每日训个查看管个城门守守边界的护城君不同,是个有过实战经验,确确实实军纪严格,可以随时参战的精悍军队。
毕竟益州军的前身,可是前护国大将军冯燎带领的护国军,百战百胜,曾收无数江山国土于掌中,骁勇无比,朝野上下无人不知,连小皇帝都予三分敬意。
只是五年前冯燎兵败,因降国罪被处死,军中被牵连到的人该处死的死,被遣散的散,能留下来旧部寥寥无几,与冯燎的独子,当时才刚年满十八岁的总镇小将冯汉广,一同更名为益州军,将大部队削半剔取,留偏远深山之中,看守着西北边疆。
也没人知道这益州军的兵力,在个ru臭未干的总镇小将军手中,到了今日还能剩下原本几分。
据线人讲,毕竟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在当地这益州军可是比朝廷命官还更有权威,说这冯小将军虽年纪轻轻却治兵有方,
护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为人处事雷厉风行,也没有蛮人敢来侵扰。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自然百姓们也不信朝廷,只信他这少年将军罢了。
不过一群丧家之犬罢了。高德心中暗想。再厉害也是被朝廷丢弃的一枚棋子而已,更何况这冯汉广也不过二十出头,才能吃多少苦,懂多少人心设计。哪还能翻了天不成。
马车咯咯噔噔向前滚了不知又多久,天色也开始渐渐放暗了。老车夫看了看四周草木渐疏,车道行宽,便回头冲车马车里说了句,“大人,我们到益州地界了。”
“嗯,大家都辛苦了。”高德应声。转身看看家眷们和马匹都是一身倦容,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前方穿出一阵马蹄声,愈行愈近,大片林鸟簌簌惊起。既已入了益州地界,自然不必担心会不会是蛮人马贼。高德自马车上下来定睛一看,是两个身披甲胄的兵士,骑着快马奔驰而来,见到高德本人便一同勒马,翻身而下行了个标志的军礼。两人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与不同。
仅仅如此就已经让高德有些脊背发凉。就算做了再久的官,他都只是个深居京城的文官,从未亲入过军营,见过军姿。这两人看上去也就只是普通士兵,为何能做到如此的训练有素?还是说……军营里本就都是这样?
但好歹名义上是朝廷命官,气势上还是不能输人一等。高德端起手臂请两人起来,却又佯装威慑的问了句,“你们家将军呢?怎么,面子这么大,就只配两个小卒来迎接我?”
却不成想那两个士兵跟个上了弦的傀儡的一般,半个字都没回,甚连个表情都没变,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翻身上马带路去了。
“这……大人,我们这是跟,还是不跟啊?”车夫有些不知所措的磕巴起来。
“……跟。”
高德暗咬了咬牙。这益州军,初次见面就是这么一个下马威,真不是善茬。
只是在未知对方底细之前,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乱结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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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晃悠悠进了城,傍晚的益州城主街还是一番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模样,人杰地灵,西境小皇城之说果然名不虚传。他这单薄马车并未引起街上人多瞩目,随便一个商队的车都比他们要富气上几倍,谁也想不到他们未来的知州大人会乘着这么破的小车远道而来。
也不知又走有多久,车马总算停在总镇府门前。
天色转暗,高德从马车中探出身子来。秋高无云,渲染成墨蓝。总镇府那宽大的墨色铁门和门前的两座威严石狮在这昏暗中,竟给予人一种无以言表的肃杀与压迫感。
高德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种感觉,大概自己当时站在皇城宫外领罪前才体会过。
不过这人很快也就镇定下来了。想着可能还真是晃荡一路把自己脑子给晃傻了吧,又或者是朝野权倾带给自己的遗症,怎么现在连看个总镇府都紧张。
有什么好怕的,这儿的主人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叛臣之后罢了。
入夜渐微凉,一行人就这么在外面被晾了老半天,才看到那扇紧闭的大门缓开来来,走出一位看起来有些阶级,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老将士,冲着他们抱歉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