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虎怨(九)
他是被人从昭南城绑到妖界的,期间经过了很长时间,但他一丁点都不记得,可见绑架他的人有多难对付。
百里舒胆子小,怂的要命:“他们看起来就不好惹,要不我们还是别跟了吧。”
“不行。”应向沂拨了拨手腕上的小蛇,确认了方向,“我有件要事得办,这些人赶路的方向,正好和我一样。”
之前骑龙而行,赶了大半的路,已经到了白虎族遗址附近,距离百里有余。
迟迢本来想着带应向沂在附近山里绕圈子,恰好碰上这形迹可疑的斗篷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从斗篷人的赶路方向来看,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白虎族的遗址。
傀儡咒的出现,让迟迢没办法不将他们和白虎族遗址的怪事联系起来。
见劝说不动,百里舒苦着一张脸,跟上了应向沂的步伐。
傍晚,暮色四合,山林中一片漆黑。
出乎应向沂所料,这群无知无觉的斗篷人并没有摸黑行动,而是找了个山洞歇脚。
应向沂等人没跟进去,在山洞外不远处。
百里舒一身金贵少爷的病,赶了一天的路,体力消耗巨大,倚着树干喘粗气。
应向沂把之前准备的烧饼扔给他:“凑合一下,垫垫肚子。”
没敢生火,他掰碎烧饼,蘸着水,一点点喂给小蛇。
迟迢不饿,还是乖乖吃了喂到嘴边的饼。
他喜欢应向沂无微不至的照顾,无论出于何种原因。
百里舒费力地啃着烧饼,看到小蛇的待遇,酸得牙根疼:“这群人进了山洞,怎么也不生火?”
他们是怕被发现才没生火,山洞里阴冷潮湿,斗篷人没理由不生火。
“确实很奇怪。”应向沂拍掉手上的食物残渣,将小蛇揣进怀里,又拿了一张饼,边吃边说,“不仅不生火,还不说话,没有任何反应,只知道赶路,一点都不像是活人。”
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
昨天在街上碰到这些斗篷人的时候,他们会相互交流,会去客栈住店,会在听到动静后出来查探。
奇怪。
和昨天相比,像换了一群人。
迟迢又将身体缩小了一倍,从应向沂的手腕绕到指尖,将他的中指当成柱子来盘。
他有个毛病,想事情的时候时候盘柱子,将身体绕成一圈又一圈。
他确定自己昨晚杀了人,可今天这些人又活了。
还活得很不像人。
迟迢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夜深,困劲上涌,赶了一天的路,不休息扛不过去。
应向沂和百里舒商量了一下,轮流守夜,应向沂守前半夜,百里舒守后半夜。
前半夜无事发生,山洞里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山林间的风吹动树叶,和着不知名的鸟叫声,衬得月色愈发温柔。
后半夜,百里舒没有赖床,被叫醒后尽职尽责地盯着山洞:“应兄你快睡吧,我盯着,一定不会出事的。”
应向沂颔首,打了个哈欠:“有事就叫我。”
心绪不宁,越来越多的事情压在一起,应向沂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想闭目养神,结果合上眼睛没多久,就睡沉了。
梦里青山绿水,鸟语花香,阳光温柔地照拂着大地,草木生灵欣欣向荣。
应向沂长长地吸了口气死,紧绷的心情逐渐放松。
不知从何时开始,让他困扰的梦境,逐渐变成了逃避现实的世外桃源。
一双胳膊从背后揽过来,喑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累不累?”
应向沂愣了下。
“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梦里的人不会知道现实,但作为条条的迟迢知道应向沂这一天是怎么过的。
“还好,我这不是在睡觉做梦吗。”
话音刚落,他就被按进背后的怀里,一只手在他耳垂上摸了摸:“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今天过的太匆忙,忘了这茬,应向沂偏了偏头:“你给我戴了什么?”
在那个缱绻的轻吻之前,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穿过他的耳垂,那一定不是错觉。
“不告诉你,等你睡醒后自己看。”
旁边就是水潭,应向沂推开他的胳膊:“不说算了,我自己看。”
迟迢追上去,将他扣回怀里,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听话,醒了再看。”
小娘子当着他的面看了,肯定要问是什么,他不好意思说。
应向沂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下意识想挣扎。
迟迢好声好气地哄:“水潭里的水不干净,看不清——”
声音戛然而止,他盯着水潭里映出来的脸,心情激荡。
从入梦开始,他幻化成人形,脸从来都不一样,大多平平无奇。
可今天,在梦里的他,赫然用的是自己的脸。
迟迢不愿承认“妖界第一美人”的称号,但也知道自己的相貌有多出众,见过他一面的人,肯定不会忘记。
应向沂抓住他的手腕:“松开手,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迟迢捂得更紧了。
他对应向沂隐瞒了身份,不能让自己的脸暴露。
“出去再看,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应向沂停下动作:“真的?”
迟迢松了口气,从衣摆上撕了块布条:“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行,松开手吧,我不看。”
“不行,等一下。”
迟迢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睛,赶在他开口之前,道:“两件事!”
应向沂:“……”
草地软软的,两人席地而坐。
应向沂摸了摸眼睛上的布条,语气略有些复杂:“你这什么癖好?”
迟迢清了清喉咙:“咳,这样的你别有一番风味。”
应向沂:“……”
神他妈风味,这变态是把他当菜了吗?
“两件事。”应向沂伸出两根手指,“我也不为难你,问你两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迟迢皱眉:“除了名字身份,都可以告诉你。”
应向沂从地上薅了把草扔过去:“一口一个喜欢,一口一个小娘子,啧,结果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迟迢连忙纠正,颇有几分讨好:“没有不愿意,我现在有苦衷,以后一定全都告诉你。”
草叶的汁液流到手指上,黏黏的,应向沂随手摸在旁边人胳膊上:“你到底是不是白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