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众人笑着答应了,好像就是一次简单的幕(后)交易而已,其实这是众人昨日就已说定的宴会。
杨轩感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站在大随朝最顶端之一的杨恕,怎么都不可能为了儿子战死而痛哭流泪的,更不可能因此耽误公事。
“为国捐躯的人不止杨恕的儿子一个,难道只有杨恕的儿子重要,其他人的儿子就不重要?”
这个内容深刻到傻瓜都觉得有很大的立场问题形象问题的问话,堵死了杨恕任何形式的悲哀和沮丧。他唯有把痛苦埋在心底,淡淡的用高大上的言词表示,“别人的儿子能够为国捐躯,我杨恕的儿子也能为国捐躯。”
这种听着就知道不是真心话的言词,又怎么可能抚平一个老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杨恕深夜孤窗对月,只怕是泪如泉涌,心如刀割了。
只是,杨恕强行把悲伤压在心底,定然不是个好办法,要是哪一天暴发出来,或迁怒其余人,带领骁骑卫血洗洛阳所有王侯公卿,或毁灭世界报复社会,直接分裂大随,自立为王,那大随朝的乐子就大了。
众位大臣一致认为,堵不如疏,必须找个方式,把杨恕心中的悲哀悲愤绝望痛苦,一齐发泄出来。比如,对酒当歌,比如,佯醉长啸。
借着酒宴,假装纵情声色,酒肉欢场,然后把内心的痛苦和泪水,统统的发泄出来,喝酒,唱歌,骂人,打架,舞剑,哦,舞剑不行,又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大随冷笑狗,那事情就搞大了,总之,借着醉酒,杨恕大可以把心中的一切感情,淡定的发泄出来,却不用担心招来任何高大上的指责。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杨司徒在酒宴上的一切作为,都是魏晋名士的作风,何错之有?
况且酒宴当中的,都是同样身份的朝廷重臣,谁也不会把酒宴中的话传出去,又怎么会导致舆论不正确,影响朝野。
办一场酒宴,让杨司徒心情舒缓一些,是绝对的好事。哪怕此时此刻,大随朝霉运高照,实在是不适合欢欢喜喜的办酒宴,也顾不得了。不办酒宴大随朝未必有救,办了酒宴杨恕说不定还能救上一救。
杨恕看看一群热情讨论今晚酒宴的同僚,微笑着。
一群大臣心里抖了一下,杨恕的笑容竟然没有勉强的感觉,还透着真心的欣喜,这是彻底坏掉了吗?
贺若弼立刻和几个手握重兵的大臣打眼色,确定杨恕的骁骑卫余部没有什么动静,杨恕的笑容绝对不是要杀光所有大臣的兴奋。
“诸位盛情,老夫心领了,只是,今夜老夫有要事在身,只怕是不能赴宴了。”杨恕依然温和又真心的笑。
一群大臣急忙拼命的劝,杨恕要是不参加,还办毛个酒宴。
贺若弼还是记挂着杨恕那“一缕真心的欣喜”,杨恕别真的坏掉了,要召集杨家诸将,火烧洛阳城吧?急忙委婉的打听:“不知杨司徒有何要事需要连夜处理,本官愿尽绵薄之力。”
一群大臣听出了贺若弼的言外之意,带着微笑,死死的盯着杨恕。
杨恕又一次露出了“一缕真心的欣喜”,在众人心中发毛的时候,淡淡的道:“骁骑卫张须驼急报,骁骑卫某部深入突厥,数次攻占突厥牙帐,击杀突厥都蓝可汗。”
一群大臣惊愕的看着杨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骁骑卫某部数次攻占突厥牙帐,击杀突厥都蓝可汗,这种吹牛都不打草稿的话,谁会信?
高颖看了贺若弼一眼,贺若弼眼神中悲哀极了,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恕疯了!
好几个大臣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老来丧子,还是亲手把儿子推进了火坑,已经彻底的击溃了杨恕的理智和心神。
大随朝楚国公、司徒、并州道行军总管杨恕,他疯了……
李浑欣喜极了,老杨啊老杨,你嚣张了一辈子,也有今天啊!他只觉浑身毛孔顿开,一股清爽从脚底到了天灵盖,老杨完蛋了,谁会取代杨恕,成为司徒?他李浑可以吗?朝中有多少人会支持?当然,要是能收服了杨恕的手下们为己用,那把握就会大很多。杨恕疯了,杨二代杨轩感嗝屁了,杨家是完蛋定了,杨恕的嫡系手下们不想喝西北风,还有比投靠其他重臣更好的办法?
李浑拿定了主意,今夜就去拜访杨司徒府,和杨恕的手下们认真沟通,不,不,不!不能今夜!立刻就要放出风声,让那些潜伏在杨恕司徒府和骁骑卫的人,立刻主动和杨恕的亲信们接触,这种捡便宜,增加实力的事情,手快有,手慢无,万万不能等到今夜的。
“既然是如此大事,老夫定要是亲眼见识一下的。”贺若弼道,怎么都不敢留杨恕一个人在中书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