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时,女性轻灵温婉的声音只剩下一条线,钻进残破人偶的耳朵。
熟稔的声音,万一事发,是几可预见的暴露的导火索。
乌鸦展翅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到了人偶头顶。
暴露出一半南山雀翅身的玻璃珠倒映水纹和服,地面的少年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脆弱到只需一刃刀尖刺破那脉流动的血液。
但是那只握住刀把的白骨,缓缓将刀收了回去。
人偶惨白无纹的皮肤重新变得血色,单纯消融的无机材料渗出血液,伤口边缘的皮肉卷曲。
这样一来,血肉模糊的痕迹几乎遍布他全身。
乌鸦的叫喊声彻底扫清迷障,清晰无比。
随着乌鸦叫声指引的女性撩起一帘垂枝,林间景象映入藤紫眼帘,让她僵住抬起的手。
出乎她的意料,出乎他和她的意料。
被阳光溶解了多半的白发‘鬼’侧躺在地,半只未被溶解的脸上是平静的安眠,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除了阳光烧灼的痕迹,那身和服几乎焕然一新。
黑发的女鬼倒在树冠遮挡的阴影中,和服外露出隐约的丝线,碎落的枝叶落在她身上,和被丝线割出、缓慢愈合的伤口一起。
现场诡异又安静,一切都静悄悄的。
但在右边,最右边。
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难以卒睹的少年跪在另一位昏迷的队士前,抬头仰望盘旋的餸鸦。
抬目的左眼清澈如初,一如既往,只是那只右眼,几乎有一半伸出了眼眶,带出眼后连接的肌肉,血泪流出眼眶;肩膀残破,锁骨和肩锁肉眼可见,温润的白从刺目的红中凸起,却只叫人遍体生寒;腹部大块皮肤不见,甚至看得见断裂肋骨下的正喘息肺腔。
他的膝头,日轮刀的刀把几乎是碎肉和铁的混合物,握住那刀把的‘手’:只是一掌白骨,用最单薄的皮肉粘连,全没有曾经恋柱夸赞过得细长白皙模样。
尽管如此,他仍死死紧握那把给他带来痛苦的日轮刀,有血泪轻轻滴落在崭亮的刀刃之上。
胡蝶伫立原地,安静地,血肉模糊的‘人’的模样深深烙印在她虹膜深处。
这漫长的沉默,或许是为一位‘勇士’无言地些许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