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宗朔又仰面坐了回去,不言语。
阿曈已然解完甲,只等宗朔起身便能换下来,男人却不动了。于是阿曈有了点小心思,自以为鬼精精的探话,“那你把我的坠子还给我,我就走了。”
男人再没说话,也没动,阿曈伸着手指敲了敲他未脱的甲胄。宗朔才抬起一臂,任由少年把沉重的血铠从自己身上剥离。
阿曈见他不说话,便抱着铠甲出帐去洗了。昭城内有一条外城河流的支干流经城内,外城河流水位低时,城内基本没什么水流,可如今因为作战,营兵刚在河流上游开了坝,所以连带着城中的干枯支流也涨起水。
不少从战中归来的兵将都在河边洗甲,河水清澈的流进来,浅红的流出去。
阿曈抱着大将军的飞云甲,大伙都给他让出路,叫他去最上游清水处去洗,阿曈点头,恰巧看见一直跟在宗朔身边的萧冉也在上游洗甲,阿曈蹲在了他身边,看着他搓那双护指。
“咱们是输了还是赢了。”
萧冉转脸看因为抱着甲,而染了一身血的阿曈,“你不怕么。”
见少年摇头,萧冉才又说,“应该是赢了。”
“那,为什么宗朔不开心。”
“天生的,他爹也这样。”
“什么?”阿曈不太明白,就见萧冉边洗边说,“仁者之心,却要做杀伐之举。”
阿曈好像懂了,便不再问,低头用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洗濯着飞云甲。
流水浮波,金甲映光,少年的眼神清澈的像净潭,碎发落下来,贴着他轮廓柔和的面颊。
他轻轻柔柔的掬水淋着甲,像一朵天边干净的云,一阵林间清透的风,擦拭吹拂掉所有生死之间的不甘与罪孽。
少年此刻很漂亮,又让人平静,河边的士兵都在看他。
“他会喜欢的。”
阿曈闻言一抬头,“什么,谁?”
萧冉解释道,“你给他洗甲。”
最后阿曈连自己沾着血的外衣都洗了,回到帐中,就见宗朔已经坐在书案旁看刚刚上报的战损与各营功劳,他还要整理一番,而后写一份奏折呈报朝廷。
此次虽然胜了,但对如今草原的形式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齐格只派遣了部族中的先锋骑兵,剩下的,都是各处搜罗来凑数的。
等宗朔带兵去追击后,先锋骑兵舍了坠在后边的杂兵,用他们挡刀,自己侧策马往戈壁深处跑去,他们熟悉地形,能够轻易在干燥的戈壁滩中甩脱宗朔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