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霄举着那东西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遂挑着佩上的挂绳抖着流苏朝戚不语发问：“这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了五两银子？”

“哦呦嗬，乡佬啊乡佬，你还真是不识货啊！”戚不语扶着额头连声叹气：“实话告诉你吧，这东西可是我从森罗域里带出来的。”

戚不语口中所说的“森罗域”全名唤做“森罗无相域”。

酆都万鬼城，森罗无相域。

是江湖之上黑白两道的交界点。

相传，那是数百年前一群厌倦了江湖纷争的武林人为了隐居避世而寻到的一片隐匿在深山之中的领地。

本该是密不可查，与世隔绝的地方，却不知为何名声在外，越来越多的能人异士聚集在此，自成一流，将那片区域衍生成了黑白两道皆不可过问的居中地带。

那里是豪商巨贾的削金窟，是江洋大盗的销赃窝，亦是一群蝇头鼠辈的发家地。

如若愿意，人人都可以到森罗域中走一趟，只要你能遵守森罗域中的规矩。

在那里你随随便便就能淘到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找到绝迹江湖的功法秘籍，甚至偶遇相传早已身死多年的秘宗传人。

自然，也有可能轻而易举就被骗得倾家荡产，坑得头破血流。

戚不语那边说得山呼海啸，手舞足蹈。

云霄却对这个传说中诡谲神秘的地方提不起一点儿兴趣。

云霄尚未出师之前钟离清曾经告诉过他说，只要江湖入了便是对酒当歌，恣意潇洒。

可他离开青城山的这几个月，只知道馒头五文三个，烧饼十文两个，好容易在山中捉了些荤腥准备打打牙祭，一根火折子还要三十文。

想要行侠仗义，惩奸除恶首先就要填饱肚子。天上也根本就不会掉银子，或者一个有钱的亲爹。

至于戚不语所说的那些江湖奇闻，左不过都是些虚应的故事，根本没有实打实的银子或者烧饼来得实在。

“不瞒你说云少侠，我家祖上五代都是做古物买卖谋生的，就这块牌子我一搭眼就知道是殷商之时的古物。”戚不语碰了碰一直没有说话的云霄的膀子：“就前几日我去当铺，那老板开价二百两银子我都没舍得卖，今日是看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上，否则我才不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呢！”

“说来说去，你这不还是贼脏么？”云霄掂量着手里的牌子啧啧道。

“算了算了，你不要就还给我！一口一个贼脏，还不够你嫌弃的！”戚不语满脸不悦的伸手去抢。

“凭什么还给你？这是你赔我的马钱。”云霄想也不想，连牌子带流苏一齐掖在了自己的怀里。

“嘁，穷死鬼投胎。”戚不语眼见着云霄手上熟练的动作，小声嘟哝了一句。

只是巷子里实在太过安静，一点声响也显得格外清晰。

“你说什么？”云少侠明显又准备伸手拔剑了。

“没什么，没什么。”戚不语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脖子，又嬉皮笑脸的凑到了云霄身边：“云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不可。”云霄想也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现在也是人财两清，我又不想同你有什么交情。”云霄背着剑走出了暗巷的阴影。

“云少侠，云少侠你别走啊！”贼头贼脑的戚不语立马跟了上去：“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今天晚上都救了我了，总不好再看我被人宰了吧？你就行行好，陪我走一趟吧，凤翔府这么大，我多走几个县甩掉他们就行了啊。”

“我那是为了要我的马。”云霄大步流星，越走越快：“什么人要你的命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那些可都是赌坊的人！”戚不语突如其来的硬气让云霄停下了脚步。

“赌坊的人？你欠了赌债还不起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戚不语理直气壮的说出了自己的逻辑：“若不是你的老马卖了五两银子，我也不会去赌，我不赌也就不会输那么多银子，我不输那么多银子，怎么会好端端的被人追杀？你那匹老马就值五两银子，我给你的牌子可值两百两银子，于情于理，你都要陪我！否则你就是妄为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