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剑
“这是阁主专为你写的!”
芳兰面颊微红,故作娇嗔:“阁主要给我写两首才行哦。”
纪砚抚着她的秀发:“这就是两首啊。”
芳兰瞧着桌上的诗,美眉微蹙:“阁主逗弄我。”
纪砚抓住她的细腕,将她固定在怀里,在耳后说:“那你倒着读一遍给我听。”
芳兰垂眼,缓缓念道:“花开一兰芳,隐风藏陌巷。家为浮云海,踏歌合韵长。崖高落月沧,雪霜覆杯凉。斜影人起帘,纱云遮晚香......”
她的声音被一个吻打断。
纪砚在吻息中问:“把你的名字写进风花雪月里,够原谅我么。”
竟是一首通体回文。
四下满座喝彩,女子们笑得花枝乱颤,乐师手里琴弦卖力地跳跃着,香炉里喷薄着醉人的媚香。
这里仿佛不是尘世的勾栏瓦舍,而是云端的缥缈仙阁。
纪砚闭目。
满座的姹紫嫣红不再乱花迷眼,靡靡乐音也消失不见。
问他要自己最好的东西。
他什么字都能写好,但写得最好的字却只有两个。
那两个字他写过千千万万遍。
但不会有人知道。
***
江月白的身体不是金刚铁骨。
虽然他以前一直觉得是。
但此刻,他只感觉自己成了一片破碎的枯叶——只需折磨他的人再来上一脚,自己就会彻底破碎、灰飞烟灭。
他浑身又热又痛,好像有火在烤这片濒死的叶子。
“师尊,你病了。”
江月白费力地睁开眼,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烛焰晕染成光晕,那道目光似乎很温柔。
“病得很严重。”穆离渊指腹抚过他滚|烫的脸颊,“病好了,才能回沧澜山。”
江月白微动喉结,喉嗓顿时传来剧痛,像无数刀片划过。
穆离渊将盛着汤药的瓷勺喂到他嘴边:“喝药,喝了病就好了。”
微烫的药汁碰到江月白干裂的嘴唇,只有疼。江月白艰难地摇了摇头,沙哑地说:“不......”
他是被折磨病了,但这个病好了,还有更重的病、要他性命的病,治不好。
灵元枯损,他在等着生命慢慢流逝。
“不......”江月白终于用嘶哑不堪的嗓子说出了破碎的字眼,“不喝......”
明明是冷漠的几个字,听着竟像赌气。
江月白发现了,却无能为力。
穆离渊道:“师尊在生我的气么。”
江月白看着穆离渊——他和以前很不一样,以前温顺乖巧的小徒弟消失了,变得嚣张暴戾、冷酷绝情,也许只剩下这双好看的眼睛依然好看,却藏满了阴森的暗焰。
江月白闭眼,摇了摇头。
穆离渊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月白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已经有两天一夜。
他知道江月白皱眉是疼痛、抿唇是忍耐、眼角泛湿是难以抑制的反应。
毕竟北辰仙君从不会哭。
可此刻的摇头是什么意思?
他不生气?不怨自己吗?
若是别人,穆离渊也许会觉得对方可怜,但这个人是江月白。
他只觉得更恨。
为什么自己这般报复,对方仍旧可以淡淡接受,没有反抗和拒绝,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给过。
哪怕在痛苦至极的时候。
“喝了它,”穆离渊用勺子抵着江月白的薄唇,嗓音很冷,“趁我还有耐心。”
江月白喉嗓一阵一阵隐痛,连呼吸都如同经历酷刑。他没有出声,只有放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
穆离渊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