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为何又勾搭上了微服私访的官家?
“还真是内侍监啊!”武安侯乐呵呵地笑起来,示意长子赶紧将人请进来:“内侍监突然到访,可是官家有什么要事吩咐?”
文镜望着面前与他做戏的武安侯心中忍不住好笑,比起内秀腹黑的武安侯,徐小郎君倒是纯粹得很。
“并非官家吩咐。”文镜将衣袖中的信件取了出来,递到武安侯面前:“文镜这次确确实实为了给徐小郎君送信而来,不如侯爷先看了小郎君信中的内容再说?”
武安侯抬眸犹豫地看了文镜一眼,低下头将桌子上的信件打开,一目十行将小儿子一手跟他一般无二的狗爬字看完,眼睛瞪得老大然后从头到尾又将信件认认真真重新看了一遍。
文镜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武安侯,再想想武安侯夫人的模样,最后下定结论,徐小郎君一双灵动透彻的大眼睛倒是随了武安侯,不过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倒是像极了武安侯夫人。
武安侯被信件里面的内容吓了一跳,整个人开始有些怀疑自我,他对着长子招了招手,将信件递到长子手上:“不行了不行了,你阿爹现在也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快来看看阿清在这信件上面究竟说了什么?”
自家阿爹这番话太过于一言难尽,徐羡之一脸嫌弃地将信件接了过去,不多大会儿脸色同样变得难看至极。
实际上徐砚清这封信写得极其简洁明了,而且还是分条陈列的那种,总而言之意思就是:
一、阿爹阿娘以及兄长,告知你们一件事情,我现在已经安全抵达京都,你们不用太过担心;
二、我现在住在皇宫之中,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官家的种,这次远避祖宅偏偏碰上了南下微服暗访的官家,所以一时没有瞒住露馅了;
三、如果你们想我了,就来皇宫里见我哦,我在宫里等着你们。(另外我也是受害者,所以特地申请阿爹打我的时候能不能打得轻一些。)
余下就是一些徐砚清那个小兔崽子胡吹海扯的废话了,徐羡之把僵硬的脖子扭向他家双手握到咯吱作响的阿爹:“阿爹,我似乎眼睛也不怎么好用,阿清竟然说他怀了官家的孩子,你说阿清会不会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变傻了。
所以才会胆大包天、以下犯上攀扯官家,如果真是这样咱家得出多少钱才能把阿清从地牢里捞出来?”
徐羡之已经开始幻想武安侯府散尽家财,将可怜兮兮的弟弟从地牢里捞出来的场景了,他家小弟怎么这么可怜,小小年纪脑袋就不太好用了。
说不定在地牢里走一趟,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也会变得呆呆傻傻。
眼见着武安侯父子两人越说越过分越说越离谱,文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终于在一片虚假的幻想之中勉强插了句嘴:“侯爷、世子说笑了……”
文镜话还没说完,武安侯恨不得当场来个老泪纵横,强势打断文镜没说完的话:“内侍监可别安慰我们了,都是徐砚清那个臭小子惹得祸,但是他年纪还小如今又大着肚子,希望内侍监能够向官家说几句好话,饶他一条小命!”
武安侯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可怜,文镜默然等到武安侯这出戏演完了,方才直言:“官家是真龙之身自然不会认错皇家血脉,如今徐小郎君既然怀着官家的孩子,官家自当是对小郎君百般呵护,又岂有乱用刑法的道理。”
唯恐武安侯又一番装疯作傻打断自己的话,对着目瞪口呆的父子俩,文镜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一鼓作气全部说完:“想来一切事宜小郎君自会在信件之中向侯爷、世子说明缘由,若是侯爷、夫人以及世子想要进宫见见小郎君,尽管吩咐奴才便是,奴才宫中还有官家吩咐的事儿要处理,不便多留这就告辞了!”
再怎么震惊也不能失了礼节,武安侯和徐羡之一路将人送出府门,方才脸色难看地回到书房之中。
见自家夫君和儿子出门去送那位内侍监,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苏氏走了出来,她抬手将书案上的信件拿了起来看过一遍,整个人亦是愣在原地。
恰在此时武安侯和徐羡之返了回来,苏氏怔怔然回过神:“阿清说他怀了官家的孩子?”
武安侯走过去将苏氏搂进怀中:“眼下来看确实如此,只能等明日进宫见了阿清才能一问明了。”
说着武安侯忍不住叹息一声,他心中同样困惑不已,为何自家顽劣不堪的幼子能够和端肃自持的官家搞到了一起。
徐羡之整个人还停留在一种恍恍惚惚的境界之中,几个月之前他突闻自家弟弟怀了哪个糟心玩意儿的孩子,还在忍不住怒气想把人找出来揍上一顿,怎么几个月过去了,自家弟弟却告诉他那个糟心玩意儿却是当今官家。
长兄不解,长兄一脸蒙圈。
文镜送完了信件赶紧回了长信殿汇报情况,咸鱼小郎君此刻手中拿了片树上掉下来的绿叶窝在躺椅里来回摇晃,看起来好不自在。
实际上丧批咸鱼心里并不平静,他前世虽然在亲缘上面比较单薄,但是这辈子却是不同的,所以他便格外珍惜一朝穿书之后得来不易的亲情。
阿爹阿娘和兄长平素里是那般疼爱于他,徐砚清自然也不希望伤了他们的心。
故而看到文镜进来,徐砚清直接从躺椅里坐了起来,一旁饮茶的殷晏君走过去将人扶稳。
“内侍监将信件送到我阿爹阿娘手上了?”徐砚清眨了眨一双略显紧张的双眸。
文镜在官家冷淡目光的注视下,赶紧上前回话:“回小郎君的话,信件已经送到了武安侯和夫人的手上,只是他们略微有几分迟疑,怕是明日便会请旨进宫。”
徐砚清抬手拍了拍怦怦跳的胸口总觉得自个儿是逃不开一顿打了,算了算了挨打就挨打吧,只要阿爹阿娘和兄长不生气就行。
“小郎君不用担心,明日我便召武安侯进宫,与他细说分详。”抬手捏了捏小郎君愁眉苦脸的脸蛋儿,端庄自持的玄尘道长如今对于这些小动作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咸鱼果断摇头:“道长还是让我先见见阿爹阿娘再说吧!”就阿爹那个暴脾气若是从道长那边经过一遭,怕是还以为他这个幼子学会了大不敬,竟然拿着官家来压迫做父亲的,说不定到时候他会挨得更惨。
所以咸鱼非常果断婉拒了道长的一番好意。
如此想着丧批咸鱼又懒洋洋地窝进躺椅里,忍不住抬手扯住玄尘道长的衣袖挡住脸:“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迎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等明天阿爹阿娘来了再说吧!”
衣袖被小郎君扯住,殷晏君挪了凳子在小郎君身边坐下,抬手从桌上拿过一把扇子轻轻为小郎君扇着风。
今日天气倒也还好并没有那么热,大树下面亦是格外凉爽,不过小郎君体热在树下闲聊了会儿,额头还是沁出了些许汗水。
眼下能让帝王为其摇扇的,怕是只有咸鱼小郎君一人了,躲在道长衣袖下面的小郎君脑袋里忍不住想东想西,结果没多长时间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过几日便是各国来朝的大日子,殷晏君这几天本就忙得脚不停歇,也就仅仅只在忙碌之余,抽出一些时间陪伴在小郎君身边。
外面日头渐渐大了起来,殷晏君抬手将小郎君打横抱起,小郎君如今已经全然习惯了道长身上的气息,一被抱进怀里,睡梦中的小郎君便忍不住在道长怀里蹭了蹭。
小郎君睡得极香,殷晏君不禁弯了弯唇角,将人一路抱进殿内安置在床榻之中。
刚要起身,殷晏君却感受到一股阻力,方才发现小郎君一只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襟。
小郎君稚气的模样在睡梦中带着几分憨态可掬,殷晏君捏了捏小郎君的手,对方乖乖松了他的衣袖。
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殷晏君修长白皙的手指蹭了蹭小郎君精致的眉眼一路下滑到唇瓣,睡梦中的小郎君毫无意识地吧唧一口咬住了殷晏君的手指。
殷晏君忍不住浑身一颤,好在小郎君歪了歪脑袋松开了含进嘴巴里的手指,微微侧了一点儿身子小郎君睡得越发香甜。
门外文镜轻轻抬手扣门:“鸿胪寺卿石大人和礼部侍郎张大人求见官家。”
盯着小郎君沉睡的面颊,殷晏君饱含深意地叹了口气,终于从床榻边站起身向殿外走去:“将人请进来偏殿。”
“是。”文镜领命。
毕竟放心不下小郎君的身子,所以自打回京之后,殷晏君便吩咐文镜将他的一切事宜全都挪到偏殿里来。
不过好在殷晏君没有直接让咸鱼小郎君住进帝王专属的含凉殿,若是他真那般做了,怕是小郎君会在惊慌失措之下直接收拾收拾行礼,一路跑路武安侯府。
鸿胪寺卿石大人和礼部侍郎张大人被一路带到长信殿的偏殿之中,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困惑过分,正想着两人便已经走进了殿中。
官家穿着一身闲适松散的道袍,端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疏,两人来不及再胡思乱想下去,赶忙上前行礼:“微臣叩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