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重返英国。
2023年8月11日下午16:30;
“尊敬的乘客您好,本次航班还有四十分钟抵达伦敦希斯罗机场,现在请各位乘客仔细填写入境卡和海关申报表……”飞机上响起空乘小姐甜美标致的声音。
安饶低着头,熟稔勾选填写每一项填空。
伦敦也是此次长途旅行的其中一站。时隔一年故地重游,心中不免多了些唏嘘。
飞机落地,两人离开大厅,外面天气和上次来时一样,被浓雾和湿气笼罩。
上次拍恋综时大部分时间待在曼彻斯特,只一上午时间草草走了走伦敦街头,这次时间充足,不把所有景点走一遍恐怕说不过去吧。
“预订的酒店在牛津街,我现在叫车。”
可以说,这次旅途全程不用安饶操心,楚观南早就做足了准备,整个行程非常顺利。
出租车开来,两人上了车,安饶问司机可不可以从伦敦塔桥那边走,他想看看塔桥的夜景。
司机十分健谈,滔滔不绝给他们介绍伦敦的旅游胜地特色美食,还提醒他们哪些景点坑人,建议他们不要去。
车子驶入塔桥,两座高大桥头横跨泰晤士河,紫粉色的晚霞混沾染着还未完全黑下去的天青色,荡漾起鱼鳞般的云层,越往下,颜色越暖,与逆光中冷蓝色的塔桥形成极强的视觉冲击。
“好漂亮,就像电影中的场景。”安饶不禁赞叹。
尽管都是欧洲国家,可各个城市之间带给人的感觉截然相反,这与它们的地理位置、文化历史积淀有关,如果说北欧是史诗的神秘与静默,伦敦便是古老的庄重与神圣。
无数车辆疾速穿过大桥,安饶好奇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
倏然间,一辆大巴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巴车身上印着熟悉的中文大字:
a青少年足球训练营专用车
他看向车窗,就见上面挤满了青涩的小脸,好奇地扒着车窗打量外面。
倏然间,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眼帘。
黑红且稍显沧桑的脸,和其他小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明明?”安饶忽地直起身子,眯起眼仔细辨认。
真的是他!
安饶忙打开车窗,冲着李明明使劲招手。
李明明也看到了安饶,激动的一下子跳起来。
隔着车窗,安饶看到他的口型,好像在喊:“安老师!”
真的是他!会有这么巧的事?
“大叔,跟上这辆巴士。”安饶忙道。
“怎么了。”楚观南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旁边大巴车上一张张典型的亚洲人面庞。
“是明明呀!”安饶激动的眼睛笑成月牙一般。
楚观南虽然不知道明明是谁,但看安饶这表现,估计又是他的粉丝团成员之一吧。
不知该说世界太小还是他的后宫成员过于庞大,走哪都能碰到熟人。
出租车跟着大巴一路跑,最后在一家酒店前停下。
安饶下车,前面大巴也打开门。
一个瘦高个的男孩背着书包狂奔而来,脸蛋红通通的像苹果。
他使劲揉着装足球的网兜,激动的结结巴巴:“安,安老师,您怎么也在这。”
一年不见,不由让人感叹,爱运动的小孩子长得就是快,明明看起来得有一米七了,脸颊上肉肉的稚气感脱去,头发也剔了,成了短短的小圆寸。
不过孩子还是很瘦,球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
一个大山出身的孩子,出现在国外街头,多振奋人心。
明明不好意思地笑笑:“去年我参加了青训营,这次是来参加国际青少年足球交流赛的。”
“哇!明明你好厉害!”安饶激动的眸子亮晶晶。
说不出到底兴奋什么。
大概是原本只到他胸的腼腆小男孩经过一年的蜕变洗礼,终于化茧成蝶,身高直逼他不说,看起来也精神了很多,还能来国外参加国际交流赛,可以说,明明真的牢牢抓住了机会,这孩子实在了不起!
“学校那边怎么样了,我这一年都在外面流浪,忘了关心下那边情况。”
“就是安老师你来过之后,我们学校受到社会各界人士关注,学校重建了,还开设了微机室室内体育场等,小军他们学习成绩进步很大,听他说今年他有个和城里学校交换的名额,如果成绩合格,他就可以留在城市由学校出资培养,这样他肯定能考上很好的大学。”
原本腼腆的小男孩一下子说了很多,语言清晰,不再似从前那样唯唯诺诺,变得开朗且自信。
安饶看着他,想起在土沟坝小学任教那段时间的画面,那些不知前路在何处的孩子终于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目的地,并为之不懈努力,命运待他们不薄,让他们渐渐步入正轨,开启新的人生。
欣慰的泪水在眼底一点点积郁。
他委身轻轻抱住李明明,拍拍他的后背:“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李明明憨厚笑笑:“老师,后天就是交流赛总决赛了,就在温布利球场举行,老师您能来看我们比赛么?”
“去,当然要去。”
听到这话,李明明忽然转身对着身后还在忙着拿行李的小孩们一挥手:“集合!”
小孩们立马放下手头的事整齐划一小跑而来。
安饶愕然。
这么看起来,李明明似乎在青训营混得还不错,手下一众小弟召之即来。
李明明对孩子们中气十足喊道:“在进酒店之前,大家再喊一遍口号。”
孩子们一只只小手伸出来紧紧叠在一起:“竭尽全力!不留遗憾!”
两人抵达酒店已经是夜里十点。
不知是不是刚才太过激动,现在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安饶浑浑噩噩坐在床边,酒店送的晚餐他只吃了根薯条就没了胃口。
楚观南洗完澡出来,在安饶身边坐下,视线在几乎没动的餐点上流连一圈,关切问道:“怎么不吃饭,没胃口?”
安饶点点头,脑袋一沉,直直倒在床上。
水晶吊灯映照出他疲惫无神的双眼。
慢慢的,眨了眨,闭上。
“我下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中餐馆。”看安饶食欲不振,楚观南以为他吃不惯这种单调的炸鱼薯条,随手拿过衬衫系好扣子。
“不用忙了,我什么也不想吃。”安饶随手脱下外套扔地上,钻进了被窝。
楚观南看他脸红红的,也很萎靡,不免心里担忧。
刚才明明还精神抖擞的,突然间这是怎么了,生病了?
他在安饶身边蹲下,嘴唇凑过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烫的像火球。
“你发烧了。”楚观南皱起眉头,“是不是刚才在桥上开窗吹了风。”
他立马穿好衣服:“乖,等我一会儿,我下去给你买药。”
安饶没回应他。
他已经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也没听清楚观南说了什么。
楚观南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间还在营业的药店,买了药火急火燎跑回去,刚洗好的头发刚干了一点,被夜露再次打湿。
回去后,他叫了几声安饶的名字,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安饶缩在被子里,身上滚烫,但因高烧感到冷,还在微微发抖。
楚观南忙脱掉衬衫,手心快速搓了搓手臂。
刚从夜雾中回来,身体还有点凉。
他又猛灌一大杯热水,稍稍出了点汗后,身子热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轻轻把安饶抱起来捂在怀里,先用刚买的体温枪给他量了温。
三十八度二。
“乖,张嘴,先把药吃了。”楚观南轻轻拍拍他的脸蛋,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火热。
安饶迷迷糊糊睁开眼,手臂无力抱住他,声音嘶哑:“冷……”
楚观南抱紧他,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帮他驱寒:“把药吃了一会儿就好了。”
安饶用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接过药片,刚送进嘴里,马上吐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已经超出了人类接受范围了。
不光苦,还有种很奇怪的气味。
“苦也得吃啊。”楚观南温柔哄着,他又掰了一颗药出来,“吃完了吃点蜜饯就不苦了。”
安饶叹了口气,拿过药片,强忍着想吐的欲望勉强咽了下去,嘴巴里立马多了一颗甜甜的蜜饯果脯。
“还苦么。”
“嗯……好点了。”
楚观南抱紧他,捂好被子:“睡觉吧,明早起来就好了。”
“真的么……”
安饶虽然瘦,但很少生病,从小到大感冒次数屈指可数,但这些日子一直到处跑,大概是实在体力不支了,再加上吹了一路湿漉漉的大风,所以挨不住发烧了吧。
楚观南抬腿压住他的腿,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亲了亲他滚烫的额头:“嗯,我保证,明天就好了。”
安饶勉强勾起嘴角:“你好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忍一忍吧,回去我会减肥的。”
“不要减……”安饶脑袋一片混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我喜欢你这样,有安全感……”
房间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楚观南轻笑一声。
他说喜欢自己这样。
真可爱。
楚观南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明显感觉捂出了汗,衣服后面濡湿一片。
无意识中,安饶似乎也觉得热,摸索着伸出手,又马上被拉回去藏回被窝。
不满地哼唧两声,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哄声:“不能掀被子哦。”
手被人握在掌心,汗津津的。
这一夜楚观南几乎整夜没合眼,时不时就要帮他量量体温,检查他有没有掀被子,换退烧贴,给他喂水吃药。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试了试安饶的额头。
好像不烫了。
再量量体温,三十六度五,不烧了。
终于,楚观南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稳稳落地。
敌不过睡意,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他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一张还微微泛着红的小脸,正瞪着大眼盯着他仔细打量。
楚观南下意识遮了遮脸,起身,第一件事是伸手去试探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