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这一晚,栗珵净回到家,虞峄还没有回来,她打电话给他也是忙音。
栗珵净不由地又担心起虞峄的情况来。
要是邬梓荔没有看错,虞峄也在那家医院,那他是去探望谁,会不会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栗珵净心不在焉地坐在沙发上翻着书,实则是全神贯注地听门的动静,随时等着虞峄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九点,虞峄依旧没有回来,栗珵净把书放在一边,又一次打电话过去,没有占线,但他没有接。
至少表明他应该是安然无事的,栗珵净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地板上的一点,没有胃口吃任何东西,连水都不想喝一口。她满脑子都是虞峄,想尽快见到他的人,听见他的声音。
有他在她身边她才安然。
终于,听见开门声的刹那,栗珵净以最快速度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去玄关。
虞峄回来了,就像是出了一趟远门刚赶回来一般,整个人风尘仆仆的,面容乍看平静,仔细看带着一些沉重的伤感。
“虞峄,你回来了。”栗珵净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关切地说,“我担心你了一整天。”
虞峄刚抬手想碰一碰老婆的头发,忽然想起今天在医院和别人家里都停留了不少时间,于是收回手,对她说:“我去洗个手和脸。”
虞峄洗完手,接过栗珵净递来的水,喝了半杯,然后告诉她,他以前的一个朋友死了。
栗珵净震惊。
虞峄说死的人名叫小寄,最早和他一起跑运输的小兄弟,比他小两岁。
他们的感情一度很好,在虞峄手头拮据的那段时间,小寄常常出钱请他下馆子,点的也都是一些好菜。小寄对他非常大方,从没和他计较过钱。
后来虞峄和他小舅舅,还有齐凡凯一起有了一家物流运输公司,小寄顺理成章地过来帮忙。开始阶段,大家相安无事地相处了大半年,后来因为小寄手脚不太干净,几次偷拿公司的钱,被齐凡凯识穿后赶了出去。
小寄被赶出去的那一天先是嬉皮笑脸地想蒙混过关,再是苦苦恳求他们,见实在是没机会了,跳起来怒骂了虞峄和齐凡凯,说自己终于看穿了他们的为人。
小寄离开公司后,只和虞峄还保持一些往来,虞峄偶尔会借钱给他,但数目不大,怕多给了他全拿去赌了。
小寄没有虞峄和齐凡凯的支持,人变得没有自律,也没规划,想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就这样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混混。
他不缺小钱,因为家里条件不错,爷爷奶奶相当疼爱他,会频频塞一些零花钱给他,即便他年纪不小了,早过了撒娇要零花钱的年纪。虞峄也时不时也会给他一些小钱,算是让他维系基本的物质需求。
小寄一度戒了赌,宅在家里认认真真地阅读机械技术类的书,还找到了一些兴趣,打算去专业学校学课程,等真正有了一技傍身,将来也不愁没饭吃。
却还是又去赌了。
对小寄这样意志力薄弱的人来说,赌比读书要轻松多了,只要人一闲下来,去悄悄看一回,他便再次有了瘾,听人稍微怂恿便跳入泥沼。
小寄放弃了学一门技术的想法,人变得越来越油滑,各种吹牛皮的事都挂在一张嘴上,天马行空地跑着,使得虞峄也变得不屑理他,每回见他都觉得怎么比上一回还烦几倍,干脆远离了这些烦心事。
之后的几年,随着小寄欠下的钱越来越多,催债人几乎是每天堵在他家门口,他连家也回不了,只好去找不同的便宜旅馆住。
他又去找了很长时间没有联系的虞峄,当远远看见虞峄的人,便滑跪过去抱住他大腿,追忆往日情,声泪俱下地说出一整篇小作文,虞峄一个不忍心,松口答应跟他一起去把钱还了。谁知催债的人在收下钱后,临时又多算了一笔利息,口口声声说要是不交上利息,不会轻易放过小寄。这惹怒了虞峄,双方动起手来,虞峄的手臂不慎被玻璃片割伤。那几个催债人本也是受人所托,走的是不轻易动手,靠嘴上脏话连篇、蛮横威胁、行动上阴魂不散的堵人路数,自称“斯文人”,特别是其中两个人还背着案底,处处都保持着小心。那一天眼见着出血了,怕他找来警察,想着万一再将自己折进去太不划算,便拿着钱匆匆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