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五条悟其实压根没昏。
他伤的并不是很重，皮外伤外加咒力输出过度而已，最大的原因还是蓝条见底，消耗太多身体绵软无力。
只是，自己居然会败给那只攻击手段并不算高明的咒灵，这点让他难以接受。
问题倒不出在他的身上，战斗途中五条悟可以说是好几次亲眼所见，分明释放的咒力弹贯穿击溃了诅咒的身影、本该达成彻底消弭的状况才对，可事实是对方总能凭借着惊人的修复能力重新恢复活性，继续战斗。
太扯了，居然无法祓除……
一而再再而三，他便就这么耗光了所有力气，等回过神来已是被数百条截断的触手包围圈裹，彻底沦为网中囚物。
原本dk都以为这回怕不是要莫名其妙栽在这里，却没想硕大体型的咒灵却是未有下一步举动……
对方只像是把他当做赠送给什么珍视之人的物件般，用一层层柔软的触肢小心翼翼缠绕（又或者说是精心包装了起来），悬挂起带着他远离了满地脏污混合着断肢与咒灵血液的地面。
五条悟：？
什么情况？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咒灵的古怪行为，角落里起先一动不动叫人简直怀疑是不是橱窗里无机质人形的少女忽然有了动作。
她先是缓慢撑开双眼，雪睫下方真红如同鸽血的瞳孔展露出来。
入眼的混乱场面似乎让她比较惊讶，少女的脸上浮现出迷茫表情，下一刻迅速复原了镇定，从原本被一只延展触手庇护的安全地带钻出，好奇接近被战斗波及不知是死是活的文职。
五条悟注意到她的眼里完全没有除却好奇以外的任何波动，那眼神似乎就好像在看一只路边被不慎踩碎身体流出内脏的小虫，视线掠过后便失去兴趣，甚至一旁他掉落在地的墨镜都要比这更加吸引住她。
没有再顾及陷入昏迷的低级员工，少女走出几步就要去捡那副圆框墨镜，圆圆的杏眼里填满的依旧只有浓烈的好奇。
五条悟用六眼默默注视着我妻砂糖的一举一动，总有种眼前家伙实际上是个涉世未深无知稚童的错觉。
虽说如此，至少对方身为非人的敏锐本能还是存在的。
少女很快捕捉到了“注视”，在拾取起圆框墨镜前的一瞬便警惕回头，准确锁定了团团触肢包围里他目前所在的方位。
——又出现了。
那种见什么都是一副新奇探索模样的求知眼神。
……
便见着雪发少女小心翼翼地挪步接近、在被像尺蠖般那样怪异吊起的五条跟前盯着呆愣愣看上半晌，好半天才试探地自唇瓣间吐出一句：
“你好？”
“……”
她会说话？
稍微有点意外。
但五条悟有理由怀疑她停顿那么久的原因是在努力回想人类初次见面的招呼用语……
应该是先前有人教她这么说过，但从并不是特别标准的咬字听来，估计语言方面于她来讲还相当困难。
……啧。
分析完情况的dk忍不住在心底龇牙。
那些该死的老家伙，还真是给他留了个不小的烂摊子啊！
首先，身为怪物的少女，别说被杀死了。
光是受到半点威胁便会自动触发诅咒仇恨、对其进行彻底庇护，根本没法直接动手。
再来，被她制造出来的咒灵也相当麻烦。
与在世的一般诅咒有所不同、拥有几乎等同于无限修复的复原能力，普通方法根本无法彻底祓除。
但好在值得庆幸的是，据观察看来身为怪物的少女本身并没有表现出暴戾方面的无差别攻击性，五条悟合理猜测那些被她杀死异化的人实际上是触发了对方的自卫机制。
现在的她等同于一张彻彻底底的白纸，对外界充满好奇，一无所知，危险且容易伤及无辜，是待驯化的人形兵器，需要有人对其进行正确的引导。
思考着目前状况的五条悟默不作声在心底烦躁得直上火，该死的，他是真心不想接受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烫手玩意儿。
（戳）
“…？”
心里活动太过投入，被束缚住手脚一时懒得动弹的dk完全没有意识自己身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是被咒灵整体放矮，没有防备状态下脸颊被一根手指不轻不重戳得凹陷。
似乎已经猜到是谁在作乱了……
果然，六眼观测下的五条无奈就见雪发少女又露出了那种好奇外加惊喜的闪亮亮表情，跟以前从来没见过活人似的伸出白皙圆润的手指一下一下在他脸颊戳.弄。
巴掌大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因不知名兴奋而显得红扑扑的，光是单纯的浅戳还不能满足好奇，后续居然直接上手对着他整张脸揉搓了起来。
盯着少女那过于接近人偶的容貌，五条悟不禁有种被玩偶当成玩偶摆弄、角色发生对调的惊悚感。
……真是够了。
任由事态朝向更诡异局势发展之前，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的少年无可奈何睁开了双眼。
*
*
我妻砂糖被NPC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睁眼杀惊了下，条件反射后退一步。
“啪”
五条悟也正是趁这个时机顺势捏了发小型的苍，准确打中还缠绕在身上的余下触手。
冒烟的吸盘收缩着一阵颤动，软绵绵卸下部分力道使得dk得以成功摆脱。
我妻砂糖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倒不是对方手搓光炮的超能力令他震惊，毕竟前作里的中原中也还有玛奇玛还会手搓黑洞和枪子呢。
令她咋舌的是dk皮肤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愈合的各处细小伤口……
原来这人奶妈来的吗？
可恶，柠檬。
而对于这种情况就连五条悟本人好像也意外了下。
“！”
哦呼，刚刚和那咒灵一来二去的拉锯战竟然让他成功领悟到了之前一直不得要领的反转术式是吗？
算是意外之喜了。
伸手掸了掸还沾在自己头脸及破损衣物上的各处灰尘，高个的白发少年偏头想了下，微微将身子俯低与少女平视，摸着下巴说出打照面以来的第一句台词：
“你，很想从这里出去？”
我妻砂糖对于系统给她补的身份自然一无所知。
当然也不知道五条悟早将她身为玩家一系列的活动脑补成了“禁足已久的怪物禁不住外部世界的诱惑企图突破收容”，只是十分理所当然点了下头，甚至丝毫没有沉浸式体验自觉地问了句：
“所以你就是我这次的新手向导？”
在我妻砂糖的逻辑里，新手向导=第一个遇到的非路人脸。
参考《文豪演绎》、《鬼灭奇谭》和《电锯狂乱》里边，她分别第一个遇到中也、缘一、玛奇玛这三个拥有全名ID的非路人脸，而当时的引导NPC也正是这几个人。
所以少女笃定这次的情况也是如此。
而由于游戏为避免玩家身份暴露，涉及到掉马部分的相关台词都会经由系统进行特殊处理。
于是她刚刚的那句询问被五条悟听去，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一句变调过后扭曲化的意味不明呢喃。
我妻砂糖：“████████████？”
五条悟：“……？”
什么玩意儿？
毫不知情的dk有些无奈地抬指按按因为听到非人语音而变得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将对话进行下去。
算了。
既然她点头了，也就代表那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