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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先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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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归家后的日子清闲自在,成天无所事事。在医院一年半的时间已经习惯清晨早起,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气候炎热,所以归家后一段时间都没有睡懒觉。

早晨起床后,保姆维卡将早餐送到我的房间,维卡和曾经的拇拇相比起来显得冷漠,外表清瘦稍带优雅之态,她不愿意和我说太多的话,几乎是正常打招呼的客套话,我还曾一度考虑她是否患有抑郁症。

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叔叔让她和我保持距离,以免我重蹈覆辙招惹麻烦。她居然这么听叔叔的话,那么我就成全她,也变得开始不和她说话,她送食物过来我就吃,来收拾衣服我就脱下来给她,来传递消息我就点点头示意已了解。

叔叔告诫我近期最好少上街。上午,我在院子内坐得快发霉,盯着植物上的蜘蛛抓苍蝇,飞来一只,粘上一只,吃掉一只,另一只又飞过来。我起身决定上街走走,左邻右舍的大婶大爷都坐在自己家门口乘凉,他们的目光盯着我不放,有的则站起来盯着我,远处三三两两的人像是在议论我。以前跟我打招呼打得很勤快的微姨,已变得冷漠起来,见到我装作看不见转身回到房子。不可一世的张姨,待我经过她家门口时,她对着自己收养的儿子说道:“儿子呀,看到他了吗?你不听话以后就会变成他了。”

“wǒ • cāo,说什么话呢你?”我骂道。

“说你了,怎么着?”

“死老太婆!”

“滚你妈蛋!滚蛋!”她开始发飙。

我没再理会她,继续逛我的大街。转完一圈,似乎是一切如故,也瞧不见有新鲜的事物,于是便趁着太阳猛烈之前走回家。差不多到家时,门口乘凉的左邻右舍依旧是盯着我看。回到家门口的这一刻,意外发现大门印有“渎神家庭”四个红字,我走进家中找到爷爷问他怎么回事,他说道:“这早就印了,你现在才看到?”

“对,我现在才看到。”

“一年多以前你进院没两天司长就来印上这四个字了。”

“操他大爷的,他经常去piáo • chāng怎么不给自己家大门印上‘piáo • chāng家庭’?”

“你可别去擦掉它呀,擦了就出事的。”爷爷道。

司长认定,我一年半以前生吃猪肉是亵渎神灵的行为,所以按规定印上这四个红字,以起到教育其他人的作用。但是,这种没有人道的行为,让我们全家人蒙受羞辱。

晚饭时分,叔叔大动肝火,原因在于其回家前与水果收购商产生矛盾,他气得连晚饭都不吃,并且因无处泄火,最终把火倾泄在嫂子身上。自我从精神病院回到家后,从其窗口偷看过一次嫂子,她仍然是一条腿被铁链锁在床边。

夜晚我进入梦乡时,梦到多令多被一个大火球击中,我们所有人都逃不过这场大灾难。梦中的我全身被大火吞没,一直在垂死挣扎找水源,最终所有人都死光。

我从梦境惊醒之后,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嫂子的叫喊声,想必叔叔正在再次qiáng • bào嫂子。叫喊声过后是哭闹声,紧接是一声声的掌掴声。我听到之后准备去阻止他,但想到肯定会受到叔叔的批评,况且爷爷认为晚辈不应该去干预这种事,然而开始犹豫不决。长辈行为不端,晚辈提出来有错吗?在我犹豫未决时,声音瞬间消停,片刻之后我再次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准备找叔叔要些零花钱,来到他的房间门口,门掩上一半,我叫门没有人回应。其后,我轻轻把门推开,看到嫂子坐在床边盯着我,她裸露全身,胴体雪白,披头散发,她开口对我说道:“来,你进来。”

我走进去,还没靠近即能闻到一股臭味儿,那是嫂子身上的味道,她正准备开口继续说话,我即转身跑出去,因为我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不能进叔叔的房间。我猜不出她打算要和我说什么话,然而,这个机会一失去即是一辈子。

我一路步行至农场,农场一切如旧,望去仍是一排排整齐的芒果树,翠绿的芒果琳琅满目地挂在树枝上。工人们有的在喷洒农药,有的在挖坑栽果树,他们忙忙碌碌,没有一个人理会我。走向一幢一层高的铁房子,我找到叔叔的办公室,他坐在办公桌前看账本。我表明需要用钱后,他没问原因即给我一叠钱,紧接着继续忙着看账本,其后,我离开农场往集市赶去。

到达集市,不计其数的商贩在卖货。有人摆放着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的是汽油,该男商贩叫卖道:“库藏八百年的汽油,不买都过来看看呀喂。”

有的商贩在售卖一桶桶的虫子活体,其中有蛆虫、双尾虫与蝗虫。还有的贩子则在售卖二手避孕套,这种玩意在我们这个时代可是稀缺的商品,三角国想提高民众的生育率,因此他们禁止工厂生产避孕产品。人们现在用到的一般都是多次使用过的避孕套,使用完清理干净后循环利用。人们节育的意识比较强烈,生育并不是这个时代的趋势,我们期待逍遥自在的生活。但是,有一些家庭则没有这样的观念,例如,我们家庭就是一个特殊例子。

其后,我发现集市西边搭建起一个临时的帐篷,老远即望见帐篷墙壁外的横幅写着“女孩表演,五千元进场”。排队买票进场的人不在少数,我未曾见过这种新奇的事儿,为了一探究竟,于是我跟上去排队买票进场。

进去后找一个位置坐下来,有不少熟悉面孔在这儿。音乐声音很大,没一会儿,演员们羞涩地步行出来,是一个个穿着不得体的年轻姑娘,她们是转基因人。演员们在忙着为看客跳舞,观看席叫好的声音振聋发聩。

观看完出到门口,一个大爷对着另一个大爷说道:“这些转基因女孩发育得真好呀。”

回家路途,突然下起淅沥的小雨,此时正是傍晚时分,昏黄的路灯已亮起,清凉的雨水拍打在我的脸庞,行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如同走入仙境。此时,儿童表演的余味已逐渐散去,国家定义他们为转基因人,其实我觉得“商品人”更符合他们的特性。

步行回到家门口时,发现对面房子内有几个人在窗口边站着,像是在盯着我看,我发现他们之后,他们依旧在那儿盯着。我走进家后,发现有两个警察站在里面。一个警察看到我后说道:“你叔叔被你嫂子捅死了!”

“他在哪?”

“就在他的房间。”

进去后瞧见叔叔倒在房间中央,遗体压着一大片暗红的血液。嫂子倒在左侧,仔细一看,嫂子遗体的头颅仅剩半只,我掉头问警察:“我嫂子的头怎么了?”

“我用猎枪砰掉了。”

“干嘛砰她?”

“她杀死你叔叔,我们来到后她准备逃跑,于是直接就砰她了。”

“好枪法!”爷爷走过来道。

“这种biǎo • zǐ嘛,闭着眼睛一枪都能打中好几个。”开枪的警察道。

事后,爷爷递上厚厚的一叠三角币,一个警察双手接过去,这是让他们清理嫂子遗体的费用,嫂子的遗体将被他们抬去荒野外焚烧。

而叔叔的遗体则进行“山顶葬”,依旧是我找来一大袋蛆虫,供放置于棺材内使用,也同样是爷爷和我去送叔叔最后一逞。我们没有过多的愁眉苦脸,仅是想着一心一意办完这件事,完成作为亲人的责任,下山后仍像往常一样生活。但是,叔叔去世之后,我在家庭的地位开始发生转变。

2

叔叔安葬后翌日,爷爷来到我房间找我谈事儿,他要求我去管理果园,我对他说:“我哪会管理呀,我啥都不懂。”

“你不懂难道还要我去管吗?我都这把年纪了。”爷爷接着道,“你去跟着长明叔学习一个月自然就会了。”

我从小娇生惯养且挥霍无度,挣钱这种事却一点都不知晓。看在爷爷老态龙钟的份上,所以我答应去管理,他催我立即动身去农场。

来到农场之后,我找到长明叔,他是一个四十岁的单身汉,膝下无子,为我们的农场已服务三十年,从十岁开始拿着微薄的薪酬干活到现今。

农场从上到下的事儿他都晓得,我和他简单打过招呼,他明白我过来的目的,也没多问我什么,仅是叫我跟着慢慢学习。于是我就从做账目开始学,同时,还学着敦促工人们卖力干活,日复一日,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

农场经营已经变得艰难,由于三角国持续干旱,水资源不足,在这种情况之下果树难以生长,农场每年都有10%左右的果树死掉,这给农场的经营带来极大的挑战。所以,叔叔去世之前一直都在削减工人的工资,并且在一年内辞掉二十名工人,现在仅剩十八名工人。

除去水果难以种植之外,三角国种植粮食作物的情况更为恶劣。由于水资源成本高,农场种植出来的粮食作物价格与成本价格几乎持平,因此,数以万计的农场主都是白干一年的活。普通的老百姓并不过于担心粮食作物种植的恶劣形势,因为民众是选择昆虫作为主食,而在这个时代最不为匮乏的食物即是昆虫。

虽然从今年开始,多令多开始有商贩在售卖鲜肉,这种肉是用人体细胞繁殖出来的人造肉,细胞来源于人类的屁股肉,工厂利用高科技进行大量繁殖。但是,这种肉的价格昂贵,富裕家庭才消费得起,我们家购买过两次,我个人不太能适应人肉的味道,还是偏向喜欢昆虫的味道,毕竟这是从小吃到大的食物。

3

丝丝近期时常来农场购买芒果,她往往会一次购买两箱以上的芒果,但却自己一个人过来。看在她每一次需要走两趟路的份上,所以我时常帮她送一箱芒果回家。记得第一次帮她送芒果回去时,我问她有没有老公。她告诉我,仅有一个男朋友,二人已同居五年。每次进入她的房子之前,都需要穿越一条极端狭窄的巷子,这条巷子仅通往他们一户,巷子夹在邻居的两栋房子中间。

成年人一般需要侧着身体才能经过,她徐徐步入巷子,侧着身子后,其ru房不时会触碰到墙壁,时而收缩,时而回弹,每次她瞧见我注视她这个动作时,她会变得面红耳赤。而我单薄的身体,则无需侧身即能穿越小巷,但走过的时候明显能感受墙壁的坚硬与冰凉之感,两面墙压在身体两侧,有憋闷之感,甚至有些心慌与气喘。过后我问她有没有相似之感,她回答:“肯定有,我以为我会习惯的,但是习惯不了。”

我不敢多问她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每天需要经过两面墙,人的意志会被墙给削弱,墙的压迫之感具有威慑人的作用。我想这就是为何她如此顺从男朋友之意,且不敢于反抗的原因所在,人的意志已被两面墙磨炼成懦弱之态。

有几次望见其女儿在屋内,小女孩笑起来如同甘霖一般清甜,瞧起来像一朵未完全盛放的雏莲花。那一次,她在房子门口站着,看到我帮送水果过来,便对我轻声地说道:“哥哥,我想请你进来坐,但是我爸看到肯定会发脾气的。”

“小妹妹,不用啦,谢谢你。”

杰克是丝丝的男朋友,在多令多官府的环境卫生部门当基层工作人员,每天都被领导布置繁重的工作任务,除去岗位日常的工作之外,还需要每天帮领导处理家庭事务,有时甚至还需要帮领导去集市买菜。

薪水却一直没有涨,杰克在单位是怨气满腹,但却不敢发泄,惟有回家后发泄在丝丝身上,这种情况隔三岔五即发生一次。不是责骂丝丝家务没做到位,就是喝酒后暴打她,有时连同自己的女儿也恶言责骂。此外,还时不时威胁丝丝,原因是女儿不对他奉命唯谨,所以威胁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其后,她再次过来农场购买芒果,在办公室内,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开你男友呢?”

“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他经常虐待你们啊!”

“我们一起这么久了,有感情了,离开了女儿就没了。”

“生活是你自己的,需要自己争取。”

“道理我懂,可是……”

数天后的上午,我在办公室内看账本,杰克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跑到我跟前一把拽起我的上衣,对我说:“cāo • nǐ大爷!我女人是你能碰的吗?”

“我哪有碰了?你是谁?”

“我就是丝丝的男人。”

“原来你就是那个王八蛋啊!”

“靠!我让你王八蛋!”他说完即挥动拳头,击中我的左眼。

我当场出现严重的眩晕与呕吐症状,周围一切的物体都在转动,然后不省人事。

两天之后,我在医院醒来,仍旧出现眩晕的症状。房间空荡荡,透过窗口瞧见偶尔有行人经过,我叫过医务人员止步,但却没有任何人搭理我。不久之后,开始感到压抑与无助,且饥不可忍,自己开始啃起大拇指,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疼痛,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琳琅满目的血液,漫延至严重泛黄的白色床单上。

不知已过多长时间,拇指的末端已被我咬断,并且吞进肚子。我全神贯注继续啃着大拇指。此时,身穿白衣的人员,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两个人冲进来,其中一个把我摁在床上,我拼命挣扎,另一个往我的颈部扎下一针,其后我再次不省人事。

直至夜晚,我再次醒来,爷爷已经在我身旁,而我的双手被捆绑在床架上,左手的大拇指已被包扎处理。爷爷见我醒来,便开始斥责:“孙啊!想不到你疯成这样!真是从来没有想到你会疯成这样!”

“医院里的人说了,你的情况回家就行了,精神病院也不会要你。”他继续道。

他们都误以为我患有严重的癫狂症,有的医生认为我已成魔。其实我没有疯,也没有成魔,仅仅是忍不住饥饿,才会在未完全苏醒状态吃自己的大拇指。

翌日,我眉欢眼笑地走出医院大门。爷爷陪着我步行回家,此时正值星夜,昏黄的街道上人烟稀少,路灯照亮家家户户的门口,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门口乘凉。路上,爷爷不再絮絮叨叨,然而差不多转到家时,爷爷突然开口:“灵六,我买一个女人你结婚吧,不然没人继承香火了。”

“这年头谁还结婚呀?不行!”

“你这小子呀!你就不能行行好?”爷爷用手指着我说。

“整天闹这么多事情,就没有任何心思为我们的家着想吗?”他继续说道。

“我现在很快乐,并且对女人没兴趣。”

“你呀你。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4

回家后翌日,我睡到中午,事实上早就被热醒在床上,并且一直在赖床。农场已经告知爷爷我没有过去,得知消息后,他过来推开我的房间门,一把将我从床上拉下来,问我为什么不去农场。

“去什么农场,我不喜欢去,我要睡觉!”

“你不去是吧?”说完即离开房间。

一会儿,他又走进来,手持一条棍子,举起一挥舞,击中我的小腿,我疼得声泪俱下,叫喊声是声振屋瓦,以致把维卡招来,她在房间门口观望。此时,爷爷一把扯着我的头发拉着我出房间,我仍是疼得我声泪俱下,爷爷说道:“你马上换衣服去农场工作!”

“换就换!”

我愤愤不平地把衣服换上,然后走去农场。来到农场之后,工人们都在忙着干活,我没理会他们,以徐徐的步态走进办公室,并且关上门开始睡觉。期间,是一直辗转反侧,感觉身心疲惫,两餐没吃也没有饥饿之感。

此时,我躺着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毫无意义可言,也不知是什么让我一直在坚持。我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把水果刀,利用它轻轻割手掌心,鲜血的流淌,使我的精神得到缓解。

傍晚时分,我提前离开农场,回家后一直没有吃饭,并且睡了一晚上。

清晨,我依旧被热醒,索性换上衣服动身去农场。路上,瞧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在为逝者出殡,有人利用手推车载着逝者的遗体往冥山的方向赶,其余人跟随着手推车。我继续往农场的方向步行,待我拐过两个弯的时候,我又瞧见另一户人家也在出殡,逝者是一名五岁的小男孩,瞧见其遗体时,发现遗体的脸部已发黑,我拉下队伍最后一个哥哥问他:“怎么死的?”

“热死的。”

想来最近打听到的消息千真万确,气温愈升愈高,多令多最近有数十人已被热死,大部分为老人与小孩。镇上的贤士建议民众四季都要避暑,多喝水多吃水果,并且采取各种方法降温。此外,热死的人绝大部分为贫困人家,贤士称这是社会资源分配的不平等而造成的惨剧,兽性强烈的民众夺取绝大部分的社会资源,而不善索取之人的孩子则极容易夭折。

来到办公室后,感觉困倦便开始安然入睡。半小时后,有工人来敲门,先是来三个工人,他们计划请五天假,需要我批准,我听他们表达诉求后,直接给他们签字,以让他们离开,其后继续睡觉。十分钟后,再来两个工人敲门,也是同样的诉求,我不假思索直接批准,今日一共批准五个工人。过了正午,长明叔进来我办公室,问道:“灵六,你批了这么多工人请假吗?”

“对。”

“那不是这几天农场都不足够人手干活了。”

“不够那你多干点就行了。”

“可是……”

“不用可是了,出去干活吧。”

长明叔出去后我便继续睡觉。对于农场的工作我感觉到厌倦,也不明白爷爷为何要家人付出人身自由的代价,来换取日进斗金的收入。事实上,家族的财富早已足够三代人使用,在这个时代,也没有像旧时代一样充斥着各种商品,民众仅需解决温饱,其他可有可无,因此根本花不上多少钱。

睡了许久,我突然被惊醒,有人掌掴我的左脸,醒后心惊肉跳,以为是在做梦,过一会儿才辨清原来是爷爷。瞧见我醒后,他说道:“你怎么做事的?让五个工人请假回家,谁来干活?”

“他们家里有事嘛。”

“有事!我看你就有事!”他接着道,“你马上去他们家,让他们明天来上班,不然全炒掉!”

“去就去!”说完,我立马动身往他们的住所赶去。

五名工人全是转基因人,他们都是由爷爷从集市购买的合法商品,爷爷使用他们的原因是由于转基因人劳动力成本低,同时转基因人干活相对卖力。请假的都是在农场工作五年以上,且具有自由身份的转基因人,因为购买后满五年时间他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不再受主人的束缚。

因此,转基因人在前五年需要被主人奴役,期间他们有义务被主人无穷压榨,主人只管他们吃喝,如果他们逃跑或是违抗主人的命令,那么司法系统将会惩处他们。五年之后,他们可以选择继续无偿跟随主人生活,或是像正统人类一般自主生活。

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他们的面目容易被认出为转基因人,所以一辈子都要受到民众的歧视。此外,他们获得自由身份之后,出售的劳动力也比正统人类便宜,并且永远禁止与正统人类发生性关系。

我拿上五个工人住址的清单,开始踏上回镇中心的大道。来到关岛街,途经上次吃“大火龙果”的地方,我停顿下来。此时,我认为别人时常说的时光凶猛,似乎一点也不假。

再走二十余步,便到达第一个工人的家门口,敲开门,是其本人开门,我还没开口他就说道:“经理,你好。”

“农场不够人手,你明天需要来上班,就这样。”

“但是你不是让我请假的吗?我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呢!”

“不能不上!就这样。”

我不想和他说多余的话,通知完便到第二个工人的住所。直至傍晚之前,我全部通知完他们明天上班,也算是彻底解决一个所谓的危机。

之后,我还是如往常一般每日上农场工作。心情畅快时就积极敦促工人干活,心情低落时就像往常一样酣然入梦。虽然漫不经心地管理着农场,但也没有像过去一样不设底线,因为我不想再被爷爷从睡梦中抓起暴打一顿。

5

两个月之后,农场有三名工人提出辞职,原因是他们埋怨待遇问题得不到解决,但是由于目前农场运营状况惨淡,所以我们也不可能给他们加工资。于是,爷爷出主意,计划再买两个转基因人回来干活。

炎热的上午,趁着太阳还没有太凶猛时,我与爷爷启程到集市上的转基因人贩卖点。这里有许多转基因人厂家的代理人,他们一个个分别带着几个转基因人站在路旁,代理人向一路走过的行人招揽生意,而转基因人则通常低着头被顾客选购,顾客命令其抬起头时,他们才会抬头。

爷爷看上其中一个体格强壮的转基因人,询问价格后决定要了他,代理人随之推荐另一个体格瘦弱、五官精细的转基因人,其五官和其他转基因人的略有不同,代理人对爷爷道:“您看看这个,好货!”

“他干不了活,不要。”爷爷扫视一眼之后说道。

“他干活可牛了,你看着。”

代理人示意转基因人走到他们身后的岩石旁,那个岩石约有一百五十公斤,转基因人一只手就举起那块岩石,我们当场瞠目结舌,爷爷拍手叫道:“好!就他了!我要了!”

就这样,代理人拿到钱,递交转基因人的合格证给我们后,两名新工人被我带回到农场,安排完他们住宿和工作细节后,我便回了家。

一只手举起岩石的转基因人叫作一森,自从他到农场工作以后,帮到农场很大的忙。一森足智多谋,有一次,我在他耳边埋怨取水费用高昂时,他对我说道:“老板,你可以用薄膜将农场种植面积的土地覆盖,那么土层的水分蒸发就变少了,自然浇水也就少了。”

如他说的一样,农场仅花费少量的资金,便将种植面积的地表覆盖上一层薄膜。其后,农场的浇水量减少20%以上。还有另外一次,我跟他埋怨道:“一森呀!农场死了很多香蕉树,得了黄叶病,你有办法不,不然得累死我。”

“可以喷洒甲氧碳基菌素。”

“农场没有呀。”

“那去买呗。”

我找遍整一个多令多以及周边其他镇,从农业种子店到其他农场问过,都没有人出售或使用甲氧碳基菌素。我回到农场已是疲惫不堪,便骂道:“你说的破玩意都没有卖的,也没有农场使用,害我快累趴了都!”

“这个我不清楚了,我只知道它能治黄叶病。”他接着道,“这样吧,我帮你配。”

“你会配?”

“会呀。”

就这样,他写出一大堆购物清单,其后在农场搭建出一个临时小实验室,搞这么大动静之前,我还多次强调问他有没有信心配出来,他说有信心。

此后,一森每天上班的时间都呆在实验室里,几乎很少进来,有时晚上他还加班搞研究,三周之后,一森成功配出一大桶甲氧碳基菌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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