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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平时跟普通百姓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他们不是军户而是民户,不打仗的时候也是归地方官府管辖的。
他们也不住军府营地,而是就跟普通的百姓杂居。只是他们比普通百姓不同的是,他们种的田是不用交纳租庸的,租庸也就是税。
“我们府兵无战事不征行时,还要分班番上宿卫。平时,也会轮流到军府参加集训。”
柯五打满两桶水,挑在肩上往回走,还未融化的雪地里,他去健步如飞。
大唐的府兵基本上都集中布置在关中和河东地区,以府兵制为主的大唐,平时还要轮流抽调各地的府军入京宿卫。
按不同的距离远近,规定轮班时间。比如五百里内五番,就是距京五百里内上番的军府,士兵就分为五班,一班一年要轮值两个多月。最远的为十二番,每班只需要轮值一个月时间。不过他们在路上耗费的时间更长。
番上之外,每年农闲时也还要集训,此外军府常年要保持四分之一的府兵在军府操练镇守,这也都是要轮流来的。
其实府兵的负担也不算轻,但一般人想当府兵还当不了,得是小地主或者自耕农,不但家里得有钱,还得是家里兄弟多的。家里有财产,这样才能置办的起铠甲军械骡马,家里兄弟多。
当府兵负担虽不轻,可却也是普通寒门子弟得以凭军功入仕的难得机会,因此依然有许多人争着想当府兵。
柯五家里就还算不错,兄弟也多。而张老爹虽是老光棍一个,但他是个老军,经验丰富,打了半辈子仗的。
“五叔,朝廷给你们分了多少田啊?”
“我家分了十八亩。”柯五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明显对十八亩地很满意。
但这个结果却让张超大为惊讶,他记得好像唐朝的均田制是每丁一百亩田,其中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口分田什么的吧。怎么轮到府兵了,却反而只有十八亩。
柯五听了张超的疑问,只是呵呵一笑。
“每丁均田一顷,你说的那是宽乡均田。那些地方公田多人口少,因此官府能够按照一丁百亩的均田上限足额授田。但我们这里可是京畿,十足的狭乡,人多地少,哪里有那么多田可授。能授十八亩,都已经非常不错了。”
一人一百亩,说的只是最高上限。如张家沟这地方,本来就靠近京师,再加上这里还人多,而张家沟偏偏又是白鹿两块台原的中界,这里有许多沟谷,因此地是比较少的。加之不少地还都是有主的,因此公地更少。
柯五家以前也是有些地的,因此均田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均田是均田,但均的是这里的公田。均下来的数字后,最后分下去时,还要减去那些地主们手里已经有的私田。
柯五手里原来还有十二亩地,因为本来府兵是有优待的,每人有三十亩地,因为他已经有了十二亩,因此最后只分到了十八亩。
而张老爹本来就是没地,因此他倒是如数分到了三十亩。
三十亩地,听起来不少,不过张家沟的地比其它庄子的地都要差些,而且这个时代的农业技术也不发达,广种簿收。
尤其是张老爹还经常要上番宿卫和出征打战,时常耽误农时。
“今年打败了王世充和窦建德,眼看着终于要天下太平了,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起来的。”柯五很乐观,觉得日子在一天天变好,起码比早些年隋末乱世时要好的多。当上了府兵,一年抽出几个月时间上番宿卫和训练镇守,可免除了租庸啊。
张超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脑子里想着许多东西。
很明显,张家沟虽然是住在皇城脚下的京郊百姓,但很明显日子过的并不好啊。张老爹都年过五十了,瞎了一只眼,身上很多伤疤,可依然还要上战场打仗。大唐给了他三十亩地,却是收获微薄,家里只有一孔土窖洞,屋里连个婆娘都没有。
起码得再盖一间窖洞吧,要不然他以后总不能一直再跟老爹挤一个床上啊。新窖洞一时半会不急,但张超觉得有一样东西一定得马上建。
那就是火炕。
冰天雪地的住在破窑洞里还四处漏风,一晚上能冻醒好几回。
住窑洞,一定得盘火炕,要不然这个冬天没法过了,张超一面向那间破窑洞走去,一面心里坚定的对自己道。
唐朝人好像还不会垒火炕,张超突然心神一动,这岂不是说自己找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
不用多久,我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嘿嘿~~
第三章百无一用
张超走在回村的路上,休闲鞋踩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发出不吱不吱的响声,雪地上留下一行脚印。
没有羽绒服没有保暖内衣,身上满是补丁的麻布夹袄挡不住冬日里呼呼的寒风,张超打了个寒战,伸手把领口扯紧了一些。
天气很冷,空气很好。
张家沟笼罩在白雪之中,村里的树也都光秃秃的挂着冰棱。
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张超发现老爹真的很穷。
只有一个很破的窖洞,还只有一间,黑乎乎的。黑乎乎的床榻、破旧的矮桌。不足三十平的窖洞,既是卧室也是厨房,还兼着厅堂。
窖洞进门就是一个土灶,也是黑乎乎的,上面架了一口铁锅,旁边立了一个同样黑乎乎还缺了一条腿的木柜,似乎是一个碗柜。
灶门前还堆着劈开的木材,以及一捆麦杆。
窖洞靠里的地方,则是一张床榻了,很简单的一张木头床,床上只有一床很单薄的被子,垫的还是干草,尤其枕头还是截圆木头。
说实话,张超都没想过张老爹这么穷。好歹也算是堂堂一个军官了啊,居然是这么副家徒四壁的模样。
这个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张老爹的装备了。
在床边,有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套着张老爹的铠甲,一件擦拭的很锃亮的明光甲,铠甲胸部的那两个护心铜镜亮的都能当镜子用了。老爹的铁枪和横刀、弓箭都摆在一边。
一个征战半生数十年的老兵,临到老了,除了身上的那满身伤痕,也就只剩下这套战甲和武器陪伴着他,见证着他了。
张超很感激老爹,自己过的也这么苦,居然还好心的把自己带回来,还要收自己做儿子。若是遇上其它人,估计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定自己还得想着要如何解释自己的来路呢。
想到这里,张超真的很感激老爹,也打定主意要这里安身落脚。
老爹还在门口劈材,冬天到了,得多准备一些柴火好干燥。
张超打算帮忙做早饭,可他站在屋里打量了好一会,却没找到家里的粮食在哪。
“老爹,家里粮食在哪,我来做饭。”
老爹停下长斧,“饿咧?饿咧就煮饭吃,粮食在碗柜旁边的坛里呢。”
张超这才发现,在那个黑乎乎的碗柜旁边还有一个坛子,不注意还以为那是一个泡菜坛子呢。
张超打开,发现里面有个粮袋子,可拎起袋子,里面却是空的。
武德元年,老爹弃王世充投唐。武德二年,隋秦王李世民征河东刘武周,武德三年到武德四年,一直在河南与王世充和窦建德作战,每年只有很短的休兵时期回家。尤其是今年,从二月开打,一直打到了现在十月。
实际上,王世充和窦建德虽然都被讨灭或降或斩,可窦建德的旧部刘黑闼又在河北作乱,到如今,已经恢复了窦建德大部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