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赤水湖

少年看着像十五六岁，头上带着一顶布帽，身上穿着短褐，手里拿着一张旧弓。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觉得一双眼灵巧极了。

顾南意仍浑身紧绷，并未因对方的年纪就放松警惕。

少年蹦蹦跳跳走到马车旁，弯下腰用力伸手一抽，将羽箭从马匹身下抽了出来。

“你们的马完了。”他看了一眼，“都吐血了。不过纵然没吐你们也用不上它了。”

璃沫问：“为何？”

“几日前发生了山洪，前面全是断崖，这条路走不通了。”少年转过身小心又宝贝地用衣角擦羽箭，“我猜你们是要去赤水河求大巫的吧？路断了，只能从另一边爬山过去了。”

璃沫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找大巫？”

少年抬起眼，“一瞧你们就是外地人，能来这儿的外地人都是来求巫的，我见得多了。”

顾南意道：“你刚才为何突然攻击我们的马夫？还说他要带我去阴曹地府？”

“确实没错啊，”少年点头，“那边是断崖，他要你们上车可不就是带你们赴死吗？”

“啊，我忘记了，”他拍了一下脑门，“你们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不知道。两年前，我们这里突然出了一种邪祟，长得像一股雾气。这种邪祟可厉害呢，专往人身体里钻，进去后人就不像人了。”

“像什么?”璃沫问。

“像疯子，一心求死。而且不光自己死，还要拉几个垫背的。老人们都说是阴曹地府里逃出的小鬼来抓人了。”

璃沫微微一怔，“咦，竟然是这样？”她初听着像是堕灵的特征。也是一股烟雾，专往人身体钻。但是堕灵是寄生，原主仍有自己的思想，可不会一味求死。

少年擦完了羽箭，没有放到箭筒里，而是塞进袖子。做完这一切他抬脚就走，只是没走两步就扭头道：“喂，你们不走吗？下完雨邪祟可多呢，我只有一只箭，救你们一次救不了第二次。我也没有钱，不能带你们去求大巫治病。”

璃沫微微惊讶，“大巫还可以治邪祟钻人身体的病？”

少年扬眉笑：“大巫什么都能治，就是贵了点。像这样的，得收数千贯铜钱呢。”

璃沫不懂人间的钱，顾南意对钱没概念。少年见他们丝毫不震惊，啧啧两声，“果然是有马车的人，自然看不上这点小钱。”

他转身便走，“不管你们了，我是要回家了。你们愿来就跟着来，不来就算了。”

璃沬追问:“去哪儿?”

少年指着黑黝黝的林子道:“前面就是我们寨子，你们可以去住一晚，第二日再走。白天的时候，邪祟不会出来。”

说罢就蹦蹦跳跳而去。

璃沫和顾南意虽半信半疑，但眼下胡亮亮不见了，墨迟也没回来，马车又翻了，停在原地怕真有什么邪祟，只得先跟了上去。

林中黑漆漆的，没有光。但少年却像多了好几双眼睛似的，总能找到细细的小道。不多时，前方百米处就出现了点点星光，似乎真的是个寨子。

随着越走越近，寨子的全貌也露了出来。二十多个竹子盖的房子连成一片，有高有低，外面还建着竹子墙。

少年从寨门进去，沿路看到许多跟他一样打扮的人。似乎他们都认识，彼此打着招呼。

擦身而过时，还用好奇且和善的目光瞅瞅璃沫和顾南意。

少年跑到一栋竹楼前停下脚步，转身对璃沫和顾南意道：“这便是我家，你们若不嫌弃今晚就住这里。反正我明天要去赤水换盐，正好带你们一道去。”

正说着，竹楼“吱扭”一声打开门，一个妇人出现在门里，单手叉腰道：“你怎么才回来？准是又去拿着你的破箭找邪祟了。跟你说过多少遍，邪祟是我们能碰的吗？别以为得了支破箭就厉害了，我告你，那只箭怪得很，半夜还会发出鸣叫，你若不扔了，我就一把火烧掉。”

少年三步两步跳到妇人身边，将箭筒往地上一倒，倒出一只扎腿的兔子，“扔了干吗，这箭射兔子准着呢。瞧这不就是一只？我明天拿它换盐去。”

妇人还欲再说，少年指着璃沫和顾南意道：“我真射兔子去了，不信你问他们。”

妇人这才发现还有人，“这两位是？”

少年道：“求大巫的人，他们马车翻了，我就把他们捡了来。”

妇人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似乎司空见惯了，热情地请璃沫他们进屋，还问他们吃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