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利维坦的终点
—深渊出现了。
深渊的气息侵蚀着大地，受到深渊污染的生物变成破坏力惊人的魔物，毫无理智地破坏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被光明神庇护着的人类第一次受到了毁灭的威胁。
光明神不得不给予他们更多的帮助，他带领他们抗击深渊，整个大陆都是他忠实的信徒，但在这样万众一心的美好气氛里，利维坦却觉得有些许不对劲。
他比光明神更早意识到了，深渊为什么而来。
利维坦没有和他们一起战斗，但他不喜欢有魔物在自己的领地乱晃，因此他所在的区域对人类而言，反而算是安全地带。
有一部分人冒险进入巨龙的领土避难，他也就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光明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百无聊赖地研究，能不能把深渊的气息从依旧感染的家伙身上驱逐，再次变回原来的样子，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光明神注视着他，询问他打不打算和自己一起战斗。
利维坦拒绝了。
"你还不知道深渊为什么而来吗?"利维坦仰起头，"你对他们干涉的太多了。''
"我们只是上个时代的偷渡客，不是这个时代的引导者，你应该藏起你的力量，而不是这样过度使用，事无巨细地庇护着人类。"
他觉得神明本身多少也意识到了，但袍只是垂眸∶"如果我现在不管他们，这场灾难会席卷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人类……至少会死伤过半。"
"如你所言，如果这场灾祸是因我而起，那我至少，也得解决之后才收手。
"我打算把深渊暂且和这个世界切割开来，放置在空间缝隙中，这样应该多少能够延缓一些时日，等我做完这一切，我会再来的。"
"利维坦，我需要你的帮助。"
利维坦没有答应自己一定会帮忙，只是他既然身在这片大陆，恐怕也没有办法完全置身事外。
在光明神的带领下，魔物们节节败退，表面上的胜利鼓舞了人类的士气，但不知何时，人类似乎和其他异种被分隔了开来。
只是当时因为深渊焦头烂额的光明神，恐怕没有余裕去思考这象征着分裂的小小嫌隙了，而利维坦也没想到，自己的领地也会被卷进这场战斗里。
深渊的大门被关上，人类清扫着大陆上残留的魔物，而对魔物的憎恶和恐惧，蔓延到了部分和魔物长相相似的异种身上。
而纵容这些异种躲进微寐森林的巨龙，也成了和魔物一伙的存在。
利维坦无法理解他们的狂热和憎恨，但他们似乎相当坚信自己是为了正义、为了守卫而战。
光明神在这一片混乱里来到他的洞穴。
旧时代的遗民们并肩而立，看着这片刚从灾难中脱离，却愈发混乱的大地。
利维坦难得开口询问∶"我们果然不该来到这个时代吗?"
"我们的存在是世界意志的遗漏，是错误，对吗?"
"不。"光明神坚定地摇了摇头，"你没有错误，你只是存在。"
"你是对的，你很早就意识到了，我们不该插手世界的发展，是我引来了灾祸，是我犯了错误，我必须弥补。"
"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一个时代的终结和毁灭了……我很抱歉你得和我一起承担这些，但我需要你的帮助，孩子。我们得一同面对深渊，一起成为世界的基石，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我们都必须要舍弃过往的存在，才能….留在这个世界。"
"我也不是必须留在这个世界。"利维坦注视着山脚下奔走的人类，"我和你不一样，也没有对人类拥有这样复杂的情感，我不是他们的救世主，也对他们并不感兴趣。
"不过我倒是对深渊很感兴趣。"利维坦懒洋洋抖了抖翅膀，"就帮你走一趟好了。
光明神只是注视着他，就好像能够看穿他所有的口是心非。
袖温柔地开口∶"我们以后恐怕不会再相见了。"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利维坦沉默了片刻，懒洋洋甩了甩尾巴∶"也还凑合吧。"
"我知道这里不是我的世界。"
光明神无奈地笑了一声∶"真奇怪，明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还保有以前的记忆，你什么都不记得，到最后，居然是你一直记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我……."
"我把他们当做我已经不存在的家人。"
"你一直把自己当做旁观者对吧，孩子。"池微微闭上眼睛，"这次劫难过后，你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不如试着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在这里生活看看吧。"
利维坦微微扭过头∶"也没有这个必要，我和那些寿命短暂的短命种，恐怕很难诞生友谊。"
"别说的好像诀别一样，你自己不打算在这个世界看看了吗?"
……我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由行动。"光明神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我需要先纠正我的错误。"
"不用担心..
"我可没为你担心。"利维坦没有回头，"说到底，还不是你过于心软才会到现在的地步，下次你也该学会放开手，让他们自己成长了。"
"嗯。"光明神这次点头应允了，"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看着他们……替我看看他们吧，孩子。"
"看看没有神明庇护的人类，未来会走向哪里。"
利维坦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他那位年迈的"朋友"曾经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们的身影在某种程度上忽然重叠，利维坦忽然意识到——袍大约不会再出现了。
他或许已经做好了准备，用一切弥补自己的错误。
利维坦什么都没说，就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
他在离开人间之前，把自己的躯体送给了一些还算看得顺眼的种族——反正和深渊同化以后，他的存在什么也不会留下，利维坦仗着自己强悍的生命力，打算把自己变成几乎什么都不剩下的空壳再出发。
他花了一点时间和深渊融为一体。
他原本以为深渊多少会有些无聊，这里毕竟这里看起来似乎一成不变，深渊的魔物也失去了理智只留下了破坏的本能。
但他和深渊共存以来，他发现自己能够稍微影响深渊。虽然不能让已经变成魔物的家伙变回原来的样子，但至少能够让他们恢复些许理智。
因为他的做法，深渊里的魔物们不再一心想着破坏，甚至开始繁衍生息，眼看着魔物逐渐变成自成一派的生物，利维坦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算不算好事。
除此以外，还有偶尔从大陆残留的深渊气息落入深渊的倒霉蛋，利维坦遇见的话会顺手把他们扔回去，他或许就是在这段时间捞过萨克达，不过他显然对精灵没什么兴趣，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
光明神将深渊隔绝，但它毕竟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世界意志的自愈能力让深渊不断重新和大陆建立连接，这也是那些迷宫总是莫名复苏的原因。
利维坦试着从深渊离开来到人间。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计划秦效了，他成为了世界基石之一，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所以光明神的空间隔绝法术完全没有对他奏效，他相当顺利地回到了人间。
不知道光明神看了会不会觉得欣慰，他的信徒没有神引导，也很努力地生存着
音—不过他们坚信
光明神只是在经历大战之后需要休养，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神灵已经消失了。
利维坦去了一趟曾经的神殿，哪里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也不存在了，只有一位天人族还固执地守在那里。
她或许是除了利维坦以外，唯一知道光明神已经不存在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