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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陆续睡下了,郑飞鸾站在二楼窗畔想事情,始终睡意全无。想到烦躁处,他伸手解了衬衫两粒扣子。一阵冷风过窗,吹得脖颈与小臂皮肤冰凉。
地上流了一层雪霜色月华,方方正正,白画布似的描了几笔杈桠的影。墙边黑暗中立着一只行李箱,锁着扣,没打开过,屋子中央的床铺也没沾一下,何岸早晨铺的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
郑飞鸾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插着裤兜,两道剑眉蹙得极紧。慢慢地,五指也在窗沿上摁出了鲜明的白印子。
事情毫无进展,但他不能就这么打道回府,不可能。
他不懂服软,更不懂放弃。
有些事情他可以接受,比如收敛脾性,削磨棱角,去适应生命中那些从未经历过的新身份,做一个顾家的丈夫、宠爱孩子的父亲,然而有些事情注定不会纳入他的考虑范围,比如放弃何岸与铃兰。
诚然,面对面交谈的时候,何岸的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他心软,但只要给他独处的机会,他能立刻冷静下来,把那些荒诞的想法从大脑中驱逐出去。
放任何岸一个人过下半辈子,风险之巨大,郑飞鸾自知承受不起。
因为何岸是Omega。
身上没有标记的Omega就像公认的猎物,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几乎一定会激发Alpha,乃至Beta的欺凌欲。
世上的人分为两类,一类制定规则,一类服从规则。郑飞鸾生来就是上位的规则制定者,他比谁都清楚,规则无非是强者之间的利益拉锯,而弱者是砧板上的鱼肉。
无论最终哪一方得利,刀锯的利齿都必定要从鱼肉上碾过,切碎了,再掂一掂重量,三七分,或者四六分。
三种性别的利益拉锯中,Omega是毫无疑问的牺牲品。
他们被孱弱的体质、温和的性格和敏感饥渴的发情期所困,难以群起抗争,就像剥了壳的嫩鸡蛋被抛到刀尖上,躲不过破裂的命运。
郑飞鸾舍不得让何岸一个人面对未来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