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心机深沉
夏帝虽然式微,但毕竟占据正统之名,若由他下旨命薛盛英镇戍青州,一旦靖阳张家发兵来攻,云西与泰兴也好出兵救援。虽然到时仍免不了江北一番战乱,可师出有名与师出无名却大不相同。
听他这一番讲解,辰年所得颇多,暗道:这些门阀世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看着都光明正大,好似自己多么忠直爱民,可暗地里一个比一个阴险狡诈。她越想越觉心凉,又想反正自己已是下定决心离这些人都远远的,何必再去操心什么天下大势,索性逼着自己把这些阴谋阳谋、谋划算计都逼出脑外,只安心下来睡觉。
封君扬等了片刻不见辰年发问,低头看去却见她竟已合眼睡去。他不觉有些睖睁,随即却又微笑起来,轻轻地在辰年唇上印下一吻,将她往怀里又揽了揽,这才随着她一同睡去。
第二日一早,辰年罕见地没有起身练拳,反而是一直睡到日上竿头,才在封君扬怀里醒来,睁开眼后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我要跟在你身边,但是我眼下又不想见到你的表妹。你想个法子吧,要么先将她送走,要么就先将我送走。”
封君扬听了不觉哭笑不得,说道:“你放心,我不让你二人见面就是。”
辰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出去洗漱,回来又与封君扬一同吃了早饭,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一同回了他的院子。她像是有意缠着封君扬,便是封君扬见客,她也只是避在内室中不肯离开。偏封君扬对她纵容至极,她说怎样便是怎样,丝毫不见厌烦。
如此过得三两日,顺平便苦着脸偷偷禀报封君扬道:“世子爷,小的快要拦不住了,芸生小姐气得都要用鞭子抽小的,还说若是您再不肯见她,她就不留在这里讨人嫌,搬去城守府与薛家小姐一同住。”
封君扬听了不觉头大,忍不住伸手去揉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道:“你告诉她,我这两日有事要处理,待得了闲就过去看她。”
“是。”顺平应道,偷偷瞥他一眼,愁道,“眼下在府中谢姑娘与芸生小姐倒可不见,可一旦去盛都,这路上可怎么办?无论是谢姑娘还是芸生小姐,世子爷总得说通一个才好。”
封君扬半晌无言,芸生是他感情深厚的表妹,又将会是他的嫡妻,他怎么也得给她一份尊重,而辰年那里,他又舍不得她再受半点委屈。封君扬左思右想,一时只觉此事比他设计谋划青州还要为难,最后只得说道:“准备一下,我要去寻贺十二。”
顺平奇怪地问道:“寻他过来劝说芸生小姐?”
封君扬点头道:“叫他哄着芸生与他们一同去盛都,与咱们错开两日再走。”
顺平想这样倒是避免让辰年与芸生见面,只是那贺家公子狐狸一般狡猾的人物,怎么会帮助外人来欺负自家妹子?顺平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道:“贺家公子肯帮这个忙?”
“只去用嘴说一说,他自然是不肯的,”封君扬嘴角上露出一丝自嘲,说道,“须拿些他看得上的好处去换才成。”
午饭时,封君扬便与辰年商量,说道:“我下午得去一趟城守府,你可要随我一起去?”
辰年抬头看他,问道:“是要去见薛盛英还是贺十二?”
封君扬答道:“是贺十二,我想叫芸生与他一道去盛都。”
辰年闻言咬了咬唇瓣,轻声问封君扬道:“我现在是不是又乖张又不讲理?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你,只会给你添乱?”
封君扬笑了一笑,柔声道:“我喜欢,不管你怎样,都是我的辰年,我都喜欢。”
辰年垂目沉默片刻,才又抬眸看他,红着眼圈说道:“你不用去求贺十二了,我以后不和芸生较劲就是了。你便是想要去见芸生,我也不再拦着你。”
“辰年……”封君扬心疼地看着辰年,轻声唤她的名字,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辰年却咧着嘴勉强笑了一笑,说道:“没事,原本我就挺喜欢芸生的,她人很好,早前还帮我求过情,要我做她的大福娃娃呢。快些吃饭吧,吃完了我就去找她玩耍。”
她端起碗来欲继续吃饭,却又担心地问封君扬:“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会不会已经恼了我?”
封君扬压下心中的酸痛,只浅笑着摇了摇头,答道:“不会,芸生心地很好,纵使会恼我,也不会恼你的。”
辰年这才放下心来,向着封君扬顽皮一笑,道:“恼你也是活该!回头我便帮着芸生整治你这个负心汉。”
封君扬却有些笑不下去,静静看辰年半晌,轻声说道:“辰年,你无须如此,我瞧了心里难受。你若想见芸生便去见,若不想见,也不要为难自己。我以后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
辰年一直低垂着头,虽未言语,却有泪珠轻轻从腮边无声滑落。便是她一直在暗暗提醒自己是在与封君扬做戏,可这戏演着演着,却让她不觉入戏渐深。面前这男子,曾是她心心念念的心爱之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这样痴情,却不肯娶她为妻,只叫她伴在身边为妾,叫她去做人人都看不起的小妇。
封君扬默默起身,走到辰年身边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辰年忙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笑着推开他,说道:“快些吃饭,我还听说朝阳子要走了,在他走之前我得想个法子整治一下他。他虽是救了你的命,可也不能教他白白戏耍我这些天。”
封君扬笑了笑,抬起辰年的脸颊吻了一下,应道:“好。”
辰年略一思量,又道:“这府里的高手你得多借我几个,要能打过朝阳子的,夜里我带着他们假扮刺客,把朝阳子套上袋子狠狠地揍上一顿。还有,得另想个法子把乔老支出去,否则总不能当着师弟的面去揍师兄。”
封君扬不觉失笑,问她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行事?”
辰年想了一想,答道:“此事宜早不宜迟,省得他走了再追就不方便了,就今天晚上吧。”
封君扬忽地沉默下来,垂了垂眼帘,过了一会儿才浅笑应道:“好,那今天晚上我命乔老随我出门,把郑纶留给你,你叫他带着府中的高手帮你。”
辰年闻言大喜,一时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起身说道:“那我得赶紧去准备,得要一些夜行衣,还要寻个结实的大口袋,再找几根木棍,既打得疼,又不至于真打伤了他!”
封君扬瞧她这般孩子气微微一怔,面上也跟着她露出了欢喜之色,给她出主意道:“不要用棍子,用鞭子更好,或是叫郑纶直接点他的穴道,也可生不如死。”
辰年拍手笑道:“好,就这样办。不过你得好好和郑纶说一说,他那人死心眼得很,你若不说好了,我怕他都不肯听我指挥的。”
封君扬点头道:“我去交代他。”
当天傍晚,封君扬果然带了乔老去城守府赴宴,却把郑纶留在府中,叫他一切听辰年指挥。辰年提前便换好了夜行衣,耐心地在堂屋中端坐到天黑,这才吩咐郑纶道:“你叫人去偷偷瞧一瞧,看看朝阳子现在在做什么。”
郑纶看辰年这般行径简直就是胡闹,可因有着封君扬的交代,他也只能听命于辰年,派了轻功好的暗卫前去探听情况。过不一会儿,那暗卫去而复返,回报道:“那人正在屋中看书。”
辰年思量片刻,然后与众人说道:“我带着人先去后园中藏好,郑纶你去引朝阳子过去,待他一过来咱们就大喊抓刺客,然后不管他说些什么,只管用袋子套了狠狠地打。”
郑纶心道:好低劣的手段,那朝阳子又不是三岁小儿,怎会轻易上当。他稍一沉默,说道:“谢姑娘,此法怕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