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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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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慎之“淡定”的转过头来,因为他这个人没有五感,自是无有恐惧感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嬴政,嬴政武艺这般高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将他与几位便宜哥哥的话全都听了去。

可若是全都听了去,也不会是眼前这个表情。

陈慎之干脆道:“陛下有所不知,这燕饮人多,膳房里存了太多泔水,膳夫们又忙不过来,因而……慎之方才在倒泔水,的确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嬴政一听,露出嫌弃的神色,立刻后退了好几步,毕竟他是个喜洁净之人,多多少少有些洁癖。

陈慎之见他的反应,便知嬴政应是没有见到自己个儿那三个便宜哥哥,当即道:“陛下,燕饮马上要开始了,怎么不去前堂?”

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嬴政立刻又嫌弃的后退了一步,道:“倒完泔水,可净手了?”

陈慎之抬起手来,手心手背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白白净净的,完全没有脏污,笑眯眯的道:“陛下莫不是……嫌弃慎之?”

嬴政让他呆着别过来,嫌弃的表情毕露无疑,道:“去净手!朕还是去前堂罢。”

说完,急匆匆的便走了。

陈慎之实在没忍住,看着嬴政离开的背影笑出声儿来。

燕饮马上就要开始了,陈慎之虽然是膳夫,但好歹是个中大夫,因此也会去参加燕饮。

他换好衣裳,来到燕饮之上,简直是宾朋满堂,交杯换盏,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不过仔细一看,全都是寒暄客套,也没几个是真的。

今日是儒士大家王绾的高寿,别管是儒士还是法家,别管是愿意还是不愿,冲着王绾这丞相的头衔,今日全都要来贺寿,这场面之宏大,几乎要赶上嬴政过寿了。

嬴政致辞之后,王绾身为寿星公,也说了两句,便可以开宴了,众人敬酒,然后又开始其乐融融的客套起来。

今日的燕饮是陈慎之准备的,专门打造的火锅和烤肉炉,烤涮一体,既能吃涮火锅,也能吃烤肉,案几上美味云集,肥牛、羊尾油、胸口朥、羊肠鹅肠、黄喉百叶、大虾蟹子,应有尽有,可谓是能烤的能涮的,全都拿到了桌面上来。

不止如此,陈慎之还腌制了酸菜,不管是白汤还是辣汤,涮酸菜都是极美味的,解腻开胃,涮菜烤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慎之看着众人大快朵颐,热热闹闹,不由咂咂嘴,这一堆的美味儿,自己却闻不到,是吃不出滋味儿来,不由喃喃地道:“若是日落日之后摆宴,该有多好。”

可偏偏王绾年纪大了,不兴闹到日落,所以这燕饮是摆在白日的。

陈慎之正在抱怨,就听有人道:“不如留下一些美味儿,等到晚上你再食。”

陈慎之转头一看,竟是嬴政。

嬴政端着羽觞耳杯,幽幽的晃着杯中的酒浆,笑眯眯的指着案几上的烤猪蹄,道:“朕看这猪蹄烤的便不错,留下两只,晚上令人在火上温着,你晚上食了也不错。”

陈慎之看着烤的焦香四溢,肥嫩脱骨的猪蹄,眼睛差点放光,不过还是拒绝了,道:“陛下遣了高大家、大公子前来试探,这一试二试之后,陛下竟要亲自上阵了?慎之可没有忘记与陛下的赌约,一月之期还有半月,慎之会恪守约定的。”

嬴政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朕并非试探你。”

陈慎之有些狐疑,嬴政道:“你的拳拳之心,朕已经感受到了,高渐离和子婴都没能试探成功,足见你的诚意,这一月之期就此作罢,朕……信你。”

陈慎之听他这么说,稍微有些狐疑,嬴政这般多疑之人,竟相信自己了?而且是在这五王并立的当口?

但说不感动绝对是谎话,毕竟从一个帝王口中说出“相信”二字,是多么的不易。

最最重要的是……烤猪蹄。

陈慎之眼睛雪亮,立刻道:“陛下,这烤猪蹄,慎之当真能食了?”

嬴政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朕一言九鼎,岂会扯谎?”

陈慎之笑道:“那陛下……这烤牛心管,还有那边的黄厚百叶牛板肚,全都给慎之留一些,还有还有,羊尾油和胸口朥可是精髓,精髓之中的精髓,也给慎之留一些。”

嬴政一脸嫌弃,道:“这羊油和牛油,岂不是都是肥肉,食之油腻。”

陈慎之摇头道:“陛下,这羊尾油,可是涮羊肉的关键所在,涮羊肉香不香,全都靠羊尾油。”

陈慎之振振有词儿,其实他说的是真的,老北京铜锅涮肉,讲究的就是原汁原味的清汤白水,加上大葱枸杞,汤底里干干净净,那涮羊肉的鲜味儿从哪里来?自然是羊尾油。别看这羊尾油白花花的,没有一丝丝儿的瘦肉,等着清汤一开锅,沸水滚起来,就将白花花的羊尾油一股脑全都倒进锅子里,肥嫩的羊尾油被沸水一烘,立刻激发出鲜味儿,羊肉的鲜、香和油润,全都激发入清汤之中,而羊尾油也不会像看起来那般油腻,滚熟之后,饱饱蘸上麻酱,入口又滑又顺,那和猪大油绝对是不一样的。

陈慎之又道:“再说这个胸口朥,一头牛就那么一些胸口油,这油一烫,并不像肥肉那般糊口,入口那是又脆又韧,筋头的感觉,十足有嚼劲儿,还有一股牛肉的香气,是瘦牛肉绝对比不得的。”

嬴政被他一说,愣是有些馋口了,之前他绝对不喜肥肉,看着就腻口,哪知道今日竟也勾起了馋虫。

陈慎之自己食着无味儿,便亲手给嬴政烫羊尾油和胸口朥来食,他拿了一副新的筷箸,端起羊尾油的小承槃,一股脑全都倒入火锅中,沸水滚烫,咕嘟咕嘟的冒着羊尾油,剔透的白油,入水立刻变得奶白光泽起来,看起来犹如美人的肌肤,自有一股雅致的感觉。

陈慎之将羊尾油滚熟,夹出来,放在嬴政的承槃之中,道:“陛下试试看。”

嬴政将信将疑,拿起筷箸来,加上一小片羊尾油,蘸上饱满的酱料,慢慢送入口中,他的眼睛也慢慢睁大了。

“如何?”陈慎之笑道。

嬴政微微颔首:“一点子也不油腻,反而……顺滑甘甜,鲜香四溢。”

陈慎之又烫了胸口朥送到嬴政承槃中,道:“这胸口朥的质地筋道,和羊尾油一点子也不一样。”

嬴政夹起一片白花花的胸口朥,的确,筷箸夹起来的感觉便不一样,羊尾油又润又滑,有若无骨,而这烫过的胸口朥,则是白嫩中透露着剔透,特别带劲儿,夹在筷箸中支棱着,完全不会软榻。

送入口中,意外的筋道,完全没有油的感觉,好像是肉筋一般,异常弹牙,越是咀嚼,越是能激发牛肉特别的香味儿,甚至还有一股奶香味在唇舌中划开,意外的醇香。

嬴政连食了两口重口味的肉食,陈慎之道:“这酸菜也是不错,是慎之亲手腌制的,陛下不妨尝尝,解解腻,清清口。”

嬴政点点头,夹起一筷箸酸菜,蘸上酱料,准备送入口中清口。

啪!

哪知道就在此时,陈慎之突然一把抓住嬴政手腕。

“大胆!”赵高在一旁都看傻了,连忙呵斥。

哪知道陈慎之不但无礼,且变本加厉,他“啪!”一声直接将嬴政的筷箸打掉。

嬴政的筷箸噼噼啪啪的落在地上,酸菜洒在案几上、地上,还有嬴政的袍子上,肮脏不堪。

嘭!嬴政实在没忍住,狠狠拍了一下案几,道:“田慎之!你这是做何?”

陈慎之确定着那散落的酸菜,根本不理会嬴政,微微弯腰,大拇指食指捏住酸菜,慢慢勾起来,仔仔细细的查看,随即道:“这酸菜的颜色……不太对。”

“不对?”嬴政目光一动。

陈慎之霍然抬头,道:“陛下,您食了多少酸菜?”

嬴政皱眉道:“一些。”

嬴政用膳并不多,什么东西都只食两口,并不会多食,这酸菜亦是如此,虽然清口解腻,但是嬴政有时有晌,绝对不会放肆。

陈慎之的脸色登时沉下来,道:“这酸菜的颜色不对,快,给陛下催吐,但凡是食用过酸菜的,立刻催吐!把医官夏无且也叫来!”

旁边的寺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嬴政当即下令:“还等什么,没听到么?”

“是是,敬诺、敬诺!”

寺人们跑着去传话,陈慎之对嬴政道:“陛下,快,把食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他的话音刚说到这里,就听到燕饮席上开始骚乱,有人大喊着散开,人群散成了一个圈儿,“咕咚!”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倒了。

陈慎之和嬴政跑过去查看,便看到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他的脸色好像酸菜一般,口吐白沫,不停的发出“呵——呵”的声音,嗓音好像在拉手风琴。

是魏豹!

竟然是投降归顺了秦室的魏国后裔魏豹!

陈慎之刚想上前查看,嬴政一把拉住他,魏豹这模样显然是中毒了,陈慎之就算上前也无用,说不定还会沾染上毒素。

“快快!!医官!医官!”

王绾立刻让人把府邸中的医官叫来,只是医官还没跑过来,魏豹突然一蹬腿,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了。

“呵——怎么、怎么了?”

“不动了……”

“死了!?”

魏豹的身边散落着一个碟子,碟子里都是烫好的酸菜。

“咳……”

与此同时,嬴政只觉得胸口憋闷,头晕目眩,身形不稳,竟是要摔倒。

陈慎之就在一边,被嬴政的肩膀狠狠撞了一下,两个人几乎都欲摔倒。

“陛下!?”陈慎之一把捞住嬴政,没让他脑袋磕在地上,他架不住身材高大的嬴政,连忙扶着嬴政躺在地上。

嬴政的脸色非常难看,呼吸困难急促,使劲摇头,但是眼前昏花,愈发的昏花,什么也看不清,慢慢陷入了黑暗昏迷之中。

“陛下?陛下!”陈慎之唤了两声,嬴政根本听不清,头一歪便昏死过去。

“陛下昏倒了!!快,陛下昏倒了!”

“医官!!医官何在!”

“医官——”

燕饮混乱起来,随着嬴政昏倒,旁边竟然又有叫喊声:“李相!!李相!不好了!李相昏倒了!医官!”

李斯竟也突然昏厥过去,倒在人群之中。

嬴政、李斯和魏豹,这三个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单单一个已经不能小觑,更别说同时昏死过去三个。

“医官!!医官来了!”

夏无且带着医官快速赶到,查看现场的情况,夏无且皱眉道:“快!立刻给陛下催吐!”

其他医官七手八脚的忙碌起来,夏无且又去查看李斯,同样让人催吐,如法炮制。

轮到查看魏豹之时,旁边的医官道:“如何夏医官,也要催吐否?”

夏无且却摇摇头,平静的道:“已经死了。”

“什么!?”医官吓得要死。

魏豹何许人也?他是魏詹的兄长,是魏国的宗室,换句话来说,魏国虽然亡了,但是魏豹归顺了秦室,是嬴政稳定老魏人的手段,魏豹突然暴毙而亡,魏国遗民必然要大乱,这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夏无且来不及思考这么多,魏豹已经死了,他们做医官的能救活人,但是救不了死人,他立刻站起来朗声道:“饮食有异,但凡是饮食过的,全都过来催吐!”

今日是王绾老丞相的寿辰,满朝群臣都来参加燕饮,哪一个不饮食?就算不食,也要敬酒,就算不饮酒的,也会客套的喝两口水,岂不是全都中招?

陈慎之眼目一晃,道:“是酸菜!但凡用过酸菜的,都要催吐。”

“酸菜?”

“酸菜?我也用过!”

“是啊是啊,我也用过!这等新鲜玩意儿,我以前不曾见过,难免多食了两口,难不成我也……”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有人反应过来,盯着陈慎之看道:“中大夫如何判断酸菜有毒?”

“是啊是啊!”

“还有,这燕饮都是中大夫主持的,难不成……酸菜里的毒,是中大夫下的?”

“便算不是中大夫,这燕饮都是他主持的,他也逃不过罪责!”

“无错!”

陈慎之一开口,立刻变成了众矢之的,不只是怀疑陈慎之下毒的,还有更深一层的干系。

在场之中,魏豹食用酸菜的量最多,直接暴毙而亡,根本没得救,再者就是嬴政和李斯,直接昏迷过去,其余人等或多或少胸闷气短,头晕目眩,而陈慎之一点子事儿也无有。

这岂不是很可疑?

陈慎之无事,是因着他没有五感,食之无味,所以根本不愿意食,等着晚上换成嬴政之后,再想用美味儿,而他现在一点事儿也没有,反而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远远还不止如此,李斯是何人?新上位的丞相,同时,他还代表着新上位的法家思想,和法家身后的背影权利,现在李斯突然昏迷,生死未卜,放眼看去,陈慎之是儒家出身,他无事,寿宴的主人王绾,也是儒家代表,他同样无事。

这就不得不让法家的人多想了……

有人高声大喊着:“李相昏迷,大家都用了酸菜,为何王相与中大夫却无事,别告诉大家伙儿你们正巧没有用有毒的酸菜!”

王绾脸色沉重,道:“老夫确实没有用酸菜。”

因着王绾本人不喜欢酸口,一点子酸口也食不下去,所以并未动酸菜一口,这才促使他根本没有中毒。

否则王绾这么大年岁了,若是中毒,别管量大量少,绝对一命呜呼。

“王相说的真好听!真真儿比唱的还要动听!敢情这燕饮上,中毒的都是我法家之人了?你们儒士一个个神明庇佑,好端端的?”

“是啊,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还有陛下!王绾、田慎之,你们好大的胆子,毒害魏国宗室,连陛下也敢加害,你们这是要造反呐!!”

“你说什么!?你这是血口喷人,诬蔑!”

儒士也不甘落后,绝对不会让他们随便扣上屎盆子,指着对方大喊:“今日是王相寿辰,如是想要毒害你们,需得在王相的寿辰之上动手么?惹得一身晦气!”

“你说什么?!”

“晦气!”

“你胆敢再说一遍?!”

两面朝臣本就对立,此时嬴政昏迷不醒,无人震慑朝局,两相矛盾瞬间激化起来,王绾年纪大了,遇到此事头疾难忍,他朗声大喊了几句,但是无人听他的,瞬间将他的嗓音盖了下去。

丞相府变成了菜市场,儒士和法家开始对骂,犹如泼妇骂街一般,很快就会演变成动手。

别管是儒学还是法家,背后都牵连着兵权的问题,这要是当场打起来,不堪设想……

陈慎之眯着眼睛,眼眸快速转动,突然站出来,朗声道:“各位……各位……”

他身材并不高大,无法鹤立鸡群,嗓音虽然扯开了,但架不住那么多人同时吵吵。

陈慎之干脆走到案几边上,“轰隆隆!!”一声巨响,直接将案几掀翻,案几上的火锅、烤肉炉子、吃食、酒饮,乒乒乓乓的撒了一地,甚至还飞溅在那些吵架的两派身上。

一瞬间,场面安静下来,寂静无声,全都看着砸场子的陈慎之。

陈慎之将旁边案几上的吃食一踹,自己登上案几,拔高身段,朗声道:“各位,听我一言,你们都不要争了,今日的燕饮,是慎之全权准备的,且你们似乎都忘了,慎之并非儒士,慎之的确是荀卿关门弟子,但早已被逐出师门,乃是儒家败类!”

众人面面相觑,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很多人会把陈慎之归为儒生,毕竟陈慎之是荀子的关门弟子。

但早年田慎之就被荀子逐出师门,尽人皆知,津津乐道,所以严格意义上来,陈慎之根本不是儒生,而且算起来,李斯还是陈慎之的师兄,他也是出自荀卿门下,但李斯本人是标准的法家拥护者,所以师出不能一概而论。

“中大夫什么意思?!”

陈慎之淡淡的道:“慎之的意思是……今日的事情,若是论检验不严,应当是慎之的职责,若是论下毒,也是慎之便宜,这事与儒法之争,完全没有任何干系!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有人就是想借着这道儿,让你们打得鱼死网破么?!”

群臣安静下来,你看我我看你,的确如此,今日没有嬴政坐纛儿,如果打得鱼死网破,后果不堪设想,如果一发不可收拾,会不会两败俱伤还是一回事儿,谁也讨不到好处。

“中大夫这么说,是承认下毒了?!”

陈慎之道:“诶,慎之可没有承认。”

“那是谁下毒?!”

“分明便是你!”

“谁不知道你是齐国后裔,如今五王并立,你怕是想做那第六王罢!”

“无错,除了你,谁还更加便宜?”

“今日我魏人死在宴席之上,必须给一个交代!”

场面稳定一瞬间,但很快又混乱起来,这次不是儒法之争了,而是魏人叫嚣着要一个说法,毕竟魏豹是他们的宗室血脉,突然暴毙,魏人的脸面也不好看。

场面越来越混乱,有几个魏人挤过来,将陈慎之一把从案几上拽下来,提着领子,道:“竖子!你做你的齐王,做什么毒杀我魏人!?你当我魏人是好欺负的?!”

“今日老子便拧掉你的脑袋瓜子!”

那人说着,伸手去掐陈慎之的脖颈。

“嗤——”公子婴猛地引剑,冷声道:“放肆!”

魏人和公子婴有仇,这点子不必多说了,当年水淹魏国的有公子婴一份,攻破魏国的也有公子婴一份,魏人对公子婴恨之入骨,全都积攒在心中,只不过平日里公子婴乃是嬴政的养子,动不得,今日便不同了,左右嬴政昏迷着。

“放肆?!”那人大喊着:“放肆又怎样?!”

“咳!咳咳……咳……”陈慎之被掐的咳嗽起来,几乎缺氧,眼前金星乱晃,虽然他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氧气不足,让他浑身无力,手臂无力的拍打着桎梏着自己的大手,但根本无法挣脱。

“怎么,谁也不将朕放在眼中了么?”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低沉的嗓音响起,掐住陈慎之的魏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松手,“嘭!!”一声,陈慎之从半空坠落下来,直接砸在案几上,狼狈至极,赶紧深吸两口气,使劲喘着。

他艰难的抬头看去,只见嬴政一身黑袍,头戴冕旒,竟然缓缓的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嬴政仿佛是天生的王者,自有一种逼人的姿仪,他每走一步,群臣立刻散开让路,纷纷俯首作礼。

“陛下!”

“陛下醒了!”

“太好了,老天爷庇佑!陛下醒了!”

“大秦的列祖列宗庇佑啊!”

夏无且催吐,嬴政食用的有毒酸菜并不多,再加之他身子骨强壮,自幼习武,很快便醒了过来,一醒来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寿宴变成了菜市场,儒法之争,内忧外患。

嬴政黑着脸走过去,因为催吐,他的嗓音异常沙哑,眼神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当朕已经死了么?”

“罪臣不敢!!”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那魏人双腿一曲,咕咚跪下来磕头,哭着道:“陛下!您要为公子做主啊!公子已然归顺陛下,那便是秦室的臣工,而如今公子突然暴毙而亡,显然是有人别有居心!”

他说着,狠狠指着陈慎之,道:“谁不知道这田慎之包藏祸心,平日里尽用一些邪辟之术蛊惑陛下,如今五王并立,王相燕饮之上突然出现祸端,难道不是这田慎之搞鬼?!”

嬴政扫了一眼陈慎之,陈慎之还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他使劲咳嗽着,额头上都是冷汗,若是嬴政醒的晚一些,恐怕现在陈慎之已然被掐死了。

嬴政走过去,轻声道:“谁叫你出头的。”

陈慎之呼吸不畅,却轻笑了一声。的确,枪打出头鸟,这个时候谁出头谁没好事儿,但方才儒法之争,如此针锋相对,若是无人出头,朝局必然大乱,到时候儒士和法家就算不想打,也会打得头破血流。

今日燕饮出事,陈慎之心想,左右都会有自己的责任,所幸把这事儿往自己身上揽下来,也能避免有心之人挑唆儒法争斗,如此一来……嬴政还会念自己的好儿。

嬴政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显然知道陈慎之的想法,冷声道:“自作主张!”

“陛下!陛下——”

魏人跪下来:“您可不能被这邪佞蛊惑!要给我们公子主持公道啊!否则……否则日后,我魏人如何能心甘情愿的为陛下效力,六国遗后,如何能心甘情愿的归顺投诚啊!”

嬴政眯了眯眼目,一双眼睛仿佛是狼眼,黑色的袖袍之下,双手握拳,森然阴鸷的道:“将嫌犯田慎之,关押圄犴,事关重大,朕会亲自审理。”

“是!”

公子婴一挥手,虎贲军立刻上前,将趴在地上粗喘的陈慎之拽起来,戴上枷锁,压入圄犴。

陈慎之完全没有反抗,被推搡着离开,离开之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嬴政。

陈慎之被关入牢房,牢卒没有给他撤下枷锁,毕竟陈慎之可是谋害皇帝,杀死魏国宗族,致使李相昏迷不醒的嫌犯,狱卒根本不敢撤掉枷锁。

陈慎之进了牢房,席地而坐,一脸悠闲的模样,完全没有惧怕。

不一会子,就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几个牢卒突然进入了牢房,将门打开,挥了挥手,道:“带走。”

陈慎之挑眉:“可是陛下要提审于慎之?”

“陛下?哼!”那人冷笑一声,不知是何用意。

陈慎之道:“既然不是陛下,那是何人?”

“到了你便知晓了!”那人也不废话,押解着陈慎之在牢房中七拐八拐,推搡着他进入一间囚室。

一股子血腥味,和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恶臭难当,不过幸好,陈慎之根本闻不到臭味,一脸自若镇定。

那牢卒冷笑:“看你还能镇定到什么时候?绑起来!”

几个牢卒将陈慎之的枷锁撤掉,把他梆在木架之上,让他动弹不得。

陈慎之看了看左右,刑具齐全,牢房地上都是犯黑的血水,显然……这是一间刑室。

陈慎之甚至还笑了出来,道:“你们……这是要对我用刑?”

“现在怕了?”

陈慎之摇摇头,又道:“怕的应该是你们。”

“死到临头,还想嘴硬?!”

陈慎之道:“非也,慎之说的是正经儿。毕竟陛下曾言,要亲自提审慎之,而你们无有口谕诏板,却要对慎之动刑,这便是私刑,若是陛下知晓了,你们难道不怕么?”

“田慎之!”狱卒道:“别管你巧言令色,我们是不会被你蛊惑的!你杀死公子,罪大恶极,今日我们便要剃你的骨,抽你的筋,为公子报仇!”

陈慎之了然,道:“原来你们是魏人。”

“也算你死得明白!”狱卒狠狠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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