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无知之幕(20)
安吉拉:……
“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
简迟深略略想了一下。
“在看出季述之状态不对的时候。”
安吉拉噎了一下。
这跟没说有什么本质区别?
好在简迟深也知道不能这么回答,顺着话又说了下去。
“我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学,观察微表情和感知他人的情绪……实际操作起来可能有点像读心,但我确实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比我厉害的人除外。”青年疏淡的目光扫过季述之。
“不是人的效果折半。”他又看向了安吉拉和徐七。
“剩下的……”简迟深低头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匕首,和平常相差无几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读出一股轻视。
“……都很简单。”
程暄脸绿了。
“在我跟你扯皮的时候,我旁边的这位——程先生,微表情很奇怪,但他却以为自己演的很好。”
“于是就更奇怪了。”
“而且副本的套路实在是过于没新意,这种瞬间换人的操作,我有一个朋友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所以我才问程先生,他相信一个人会犯两次相同的错误吗?”
“第一次错误朋友替我犯了,第二次错误,我就不想交智商税了,有什么问题吗。”
程暄最后的假笑也没有了。
他破绽这么多的吗?
气死了。
“还有就是……”
还有啊?
程暄默默死鱼眼,开始考虑自己不求通关活着苟完副本的可行性。
“我想问一下程先生,为什么我和季述之都有记忆压制,而你没有?”
“我问你关于副本相关的时候,你很自然地就说出了有道具,并且还介绍了一下道具的功能。平常这样当然是没什么错误的,甚至还很符合季述之……大佬人设。”
简迟深勉强斟酌了一个合适的词。
“但是很不巧,这个副本的第二阶段有记忆压制,连季述之都在凭本能做事,你却一口道破了你不应该知道的事。”
程暄有气无力地打断了简迟深:“我错了,我菜我服输,但我真的不知道记忆压制这回事儿。”
“我来到这儿就看到了安吉拉,然后系统发布了第二阶段的提示——立场、你的身份不是你的身份。”
“虽然我不懂,但是安吉拉告诉我了——我这一阶段的身份是汪雪悦,临时的;我上一阶段的身份安吉拉,也是临时的。”
“就是说,这破游戏根本就是在糊弄你,你的身份就是没有身份,你的身份随时都在变化,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万一我杀我自己……”
剩下的话程暄没有再说,但简迟深也猜到了。
无知之幕,这四个字更像是对绝对公平的讽刺。
假如下一个考验就是要剩下的玩家投票透出凶手,一个笃定自己扮演的角色A不是凶手的人顺理成章地投了角色B,结果幕布拉下,自己就是角色B,要作为凶手接受惩罚——那该是何等的绝望。
我亲手为我通向地狱的道路加了一片瓦。
但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布局有什么意义?
看似公平的线索查找并不一定是公平,知道最多的人也可能会因为他人的线索缺失而死去,难道这场游戏考验的是运气吗?
这么想着,简迟深也就问出了声。
在场的所有人一起看向了安吉拉,而安吉拉看向了徐七。
徐七平凡的脸上满是平静:“为什么需要意义?”
“人做的很多以为有意义的事,其实都是没有意义的。”
简迟深低头看向了他。
“幕后凶手其实一直是你吧?”
“想想也很奇怪,明明所有事件里都有你的影子,但我们却都选择性的把你忽略过去了。”
“合理推测,你跟了邱远泽很多年,财帛动人心,早就想伺机上位。但邱远泽其人刚愎自用,决策失误,导致公司出现问题,濒临破产,你即将什么也得不到。”
“因为这些年汪雪悦和邱远泽之间的联系都有你的插手,你于是很巧妙地联系上汪雪悦,激起了她的仇恨之后,你跟她合作了。邱远泽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可能杀过人。然后汪雪悦联系上简一,从他那里拿到了安眠药、镇定剂等一系列药物,配合着带血迹的笔记本来吓唬邱远泽。”
“这个时候邱远泽可能会神经衰弱。”
“邱远泽并不爱汪雪悦,他甚至也不喜欢安吉拉,他最爱自己,对别人都只是浅薄的利用而已。这个时候被你说服的两个女人同时告诉邱远泽自己怀孕,以此激起邱远泽暴躁之下的极端行为。”
“他不想要这两个孩子,他现在也养不起这两个孩子。当然,他不知道两个孩子都是假的,只是一份伪造的单子而已。”
“这时候,你看似忠心地给邱远泽提建议,告诉他‘保险’能给他带来多少钱,把剩下的公司资产转移出来能留下多少钱。邱远泽很高兴,听你的话购买了巨额保险,并联系了他的shā • rén犯老同学,打算杀死汪雪悦——和安吉拉,来拿到那笔天价补偿费。”
“或者只有汪雪悦一个人?毕竟短时间内死两个身边的人太过惹人怀疑。”
“至于公司资产,自然是先转到你那里,然后等风头过去你再给他转回去。”
“在这期间,两位女士也听你的话购入了保险,并且都被你哄着签了转赠协议。邱远泽也签了,他甚至决定假死来拿到他自己的钱。”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你买通了所有的相关人员,包括司机、侦探、警察……你还联系上了shā • rén犯,跟他约定了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数字,拜托他把邱远泽的装死变成真死。”
“两位女士都恨着邱远泽,她们为了对付邱远泽甚至互相合作,并且以为一切都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你只是条被她们收买的随时会反咬一口的狗。”
“但疯犬从一开始就是在假装温驯,你骗过了所有人,成为这场闹剧的最大赢家。”
“我说的对吗,徐七先生?”
安吉拉慵懒地半倚在病床上,嘴里不知什么时候叼上了一支烟,闻言意思意思地拍了拍手:“精彩。”
徐七也不嫌脏,一身西装直接坐在了瓷砖地面上,方框眼镜之下的小眼微微眯着。
“大部分对了。”
“但对了也没用,你们都要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菜鸡作者又来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