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一道银蓝色的光扑进了南锦的眸中。
虽然蒹葭楼的剑很快,但并不比这道光更快。
一瞬间,南锦下意识提起玉笛去挡。
不过很徒劳,那把剑依然刺进了她的心窝。
如同长街的那场暗杀。
南锦先是看到了喷溅出的鲜血,再感受到了钻心的痛楚。
虽然她并没有看清,刺杀她的人到底是谁。
但她知道,对方手持着一把银蓝色的剑,是仅凭她一人无法招架的高手。
只是可惜。
这样厉害的高手,居然也会出现一寸的偏差。
……
两月后。
暮春已至。
南锦卧在床榻上。
她端着药汤,笑望着给自己缠绷带的青衣女子,问:“事情可办妥了?”
青衣女子点点头:“沈家满门,除了沈琅和沈澜武功高强,得以侥幸逃脱之外,其余的没留一个活口。”
南锦微微皱眉,又问:“沈大和沈二逃了?那么沈家的三小姐呢?”
青衣女子说:“沈三的武功似乎极为高强,她拿着沈琅的剑,一个人挡住了楼里的许多高手。”
南锦笑了笑:“亏得沈琅自诩正义,跑来行刺我这个奸臣,最后居然连剑都弃了,留下他妹妹独守沈家庄。”
“我看这第一剑客也不过如此,倒还不如其妹沈三……对了,那沈三如今身在何处?”
青衣女子:“沈三受了重伤,遁走西边,最后被宁妃娘娘的人捡回去了。”
“宁妃?”南锦的眼中含着笑意,轻声问,“她来掺合什么?”
青衣女子想了想,解释道:“可能因为沈家当年遗弃了宁妃娘娘,把她送往了宁家,宁妃娘娘至今仍对沈家怀恨在心吧。”
南锦问:“宁妃想怎么做?”
青衣女子说:“宁妃娘娘想将沈三送往蒹葭楼。”
南锦知道宁妃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好在……她也并不是什么好人。
听完此话,南锦只是微笑着说:“可是依着那位沈三小姐的性格,恐怕不会甘心受制于人,到时候香消玉殒,也未可知。”
青衣女子:“主上不必忧虑,宁妃娘娘给沈三服下了昆仑醉,如今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南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仅仅流露出一丝惋惜:“她竟也舍得,给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用这么名贵的药。”
她并不在意仇人妹妹的死活。
甚至还觉得有些趣味。
南锦喝下一勺药,眼也不抬地说:“罢了,由她去吧。”
……
只是在此之后。
南锦时常会想起桃花树下,那道银蓝色的剑光。
她总觉得,自己没有将沈家满门挫骨扬灰,实在是太过仁慈。
想起沈琅的剑,难免就会想起沈琅的妹妹。
南锦随口一问:“沈三在蒹葭楼里过得如何?”
青衣女子答:“今日刚挂上了牌,大抵晚上就要开始接客了。”
略一思忖,南锦说:“去看看。”
渡过潇湘河,便能看见一处灯火辉煌的高楼。
萧瑾跟着南锦穿过层层珠帘,来到了蒹葭楼大厅。
南锦还没落座,便瞧见了台上衣袖翻飞的那人。
她的脚步顿住了。
因为琴师抚着一曲长相思。
也因为那道银蓝色的身影,正在台上翩翩起舞。
长相思,在长安。
长相思,摧心肝。
南锦的面容隐于珠帘之后,看不清表情。
跳完舞后,便到了拍下红牌姑娘初夜的时刻。
容怜的舞无可挑剔。
那张脸更是令人心折,说是朝拥佳人夕可死矣,也毫不过分。
客人们竞相抬价。
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
到了最后,平城侯淡淡抬手。
似乎想一锤定音,喊道:“三千两。”
座上宾客听见银两的数目,再看看叫价的人。
牙关紧咬,顿时没了想争的心思。
萧瑾看着平城侯脸上神采飞扬,总觉得此人也开心不了多久了。
虽然感觉南锦并非爱装逼的人。
但她也预料到了结局。
老鸨的嘴角扬得比天高,珠帘后却蓦地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一千金。”
当众人听见“一千”时,本来还有些不屑。
只是待到抬价之人说出一千两黄金之后,他们瞬间傻掉了。
一千……金?
这可是黄金啊。
一两黄金,能换十两银子啊。
为了一个舞妓。
一开口,就出价白银万两?
而且更为匪夷所思的是:出价的人,好像还是个女子。
众宾客不禁开始猜测。
此人到底是疯子,还是傻子。
萧瑾却满意地点点头。
很不错。
拥有这样的权势,如果还不去装逼,她真的看不下去。
平城侯一愣,旋即有些愠怒。
心想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跟他抬价抢人。
于是打肿脸充胖子,强行叫价:“本侯出两千金!”
南锦也极为惊讶。
小小一个平城侯,居然还敢跟她抬价?
遇到这种新鲜事,南锦很开心。
开心到继续加价:“三千金。”
疯子。
平城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然而他不想落了脸面,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喊道:“本侯出五千金!”
说出这个数目时,平城侯心中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不管是为了一个女人。
还是为了面子。
虚掷五千金,总是不值得的。
不过一想到那个疯子应该会继续加价,平城候就放心了。
这次之后,他才不会跟着加价。
说不定对方就是蒹葭楼请来的托儿,专程来抬价砸场子的。
谁知刚叫完价。
珠帘后,也跟着歇了声。
平城侯有些慌了。
却也没想到,更让他慌张的还在后头。
片刻后,大厅内响起了几道清脆的击掌声。
绛袍女子拨开珠帘,缓缓走出。
她抚掌,眉眼勾出一段笑意:“侯爷一掷千金,如此风流豪阔,微臣自叹不如。”
……
之后发生的事,就很顺理成章。
在众人愣得不能再愣的时候,平城侯面色惨白,强笑着让下人去各处凑了五千金。
一箱箱白银和黄金摆在大厅中央。
华光灿烂,闪得宾客们根本睁不开眼。
平城侯却只能假笑着,对南锦说:“既然国师大人喜欢这女子,本侯自当买下一夜赠予您。”
实际上,众人都知道。
这蒹葭楼的幕后之主,不就是国师吗?
平城侯这冤大头当的。
简直冤到家了。
南锦笑了笑,毫不客气地说:“微臣却之不恭,便只能多谢侯爷的美意了。”
那天,平城侯咬碎了一口银牙。
也是在那一天。
南锦步入容怜的帐中,将对方看了半晌,轻笑着问:“你会侍奉人么?”
容怜神情平静,摇摇头。
正如同南锦不喜欢行侠仗义的好人。
容怜也不喜欢南锦。
即使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容怜的眉间依然笼着一层淡淡的厌恶。
谁知南锦抬眼看着挂在墙上的无名剑,竟是一笑。
转过头,对容怜说:“那本座来侍奉你。”
……
至于到底是怎么个侍奉法。
萧瑾没多看。
她只知道,当南锦褪下容怜的衣衫时,随意从桌案上拈了一支狼毫。
笔尖流转,轻轻扫过对方的肩膀。
捏着细笔来回勾勒,画满了大片的银蓝色花纹。
之后种种**迷乱,萧瑾自觉回避。
看着天上的星星。
萧瑾撑着下颔,数啊数。
数了个三四五六七八,场景又变了。
转瞬间,南锦出现在了蒹葭楼。
虽然这次她也含着笑容,但萧瑾却能够看出,此人是在假笑。
许是由于儿时的那场刺杀。
之后南锦就很喜欢笑。
开心时笑,悲伤时笑,愤怒时也笑。
因为南锦明白。
她能够活到今日,全凭看见父王母妃的头颅时,忍住浑身的颤栗和厌恶,极力挤出的那个笑。
如今的南锦已经不需要挤出笑了,但她依然在笑。
容怜气息奄奄地靠在床边,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挣扎。
昔日白皙的肩膀上,此时满是淋漓的鲜血。
其间隐约现出银蓝色的粉末。
整个刺青,看起来像是南锦那晚用笔描绘出的花纹。
南锦看着容怜。
然后微微笑了笑,问身旁的青衣女子:“谁做的?”
青衣女子默了一瞬。
而后答道:“宫里那位。”
……
宫中的宁妃娘娘,正在用豆蔻涂着指甲。
她的衣袖上绣了桃花。
只可惜桃花薄情,喜欢桃花的人更薄情。
宁妃一向觉得自己很凉薄。
但当南锦踏入玉屏殿,温柔平和地对着她笑时,她总是自愧不如的。
“三个月。”
宁妃柔声说:“算来国师大人已有三个月未曾踏足过本宫的玉屏殿了。”
南锦笑着回答:“娘娘倒记得清楚。”
宁妃叹了一声:“国师大人日理万机,自然不会时常记挂着本宫,只是不知蒹葭楼那位到底有哪处好?值得国师大人流连忘返、念念不忘……”
——啪。
南锦含着笑。
抬起手,又放下手。
宁妃来不及躲,也并不会去躲。
因为这一巴掌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南锦看着宁妃脸上的红痕。
抬起手轻轻抚过,温声说:“娘娘,您知道的,臣很讨厌被别人监视跟踪。”
“更何况臣是蒹葭楼的东家,近来出入几次,本也没有什么大碍……当然,也没有人敢指摘臣什么。”
“至于沈容怜……”
话语一顿,南锦眼底笑意更浓:“沈容怜……的确让臣有些感兴趣。”
“毕竟对于那些品行高洁、心地纯良之人,臣总是喜欢加以折辱,很想看看这种人有一天会不会绝望到跪地求饶,哀声求臣放过他们。”
宁妃抬眼看着南锦。
她太了解这个人了,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讥讽。
表面上却佯装怯弱地说:“可本宫……本宫此举不也是在帮国师吗?”
南锦笑了笑:“娘娘,您哪里是在帮臣?”
“臣就算想折辱沈容怜,那也是臣自己的事,而您在沈容怜的肩膀上刺青,未免掺合得有些多了……”
“您的手伸得太长,臣会很生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一章写完……然而最近在补课,时间不够。
QAQ双休全无,甚至忙到变形忘了申榜。
我真傻,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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