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果然,不止萧瑾一个人这么觉得。
当事人楚韶看着台上的一切,无可抑制地笑出了声。
她的唇齿间溢出了清脆的笑音,待到站起身时,面上却并没有任何笑意。
楚韶只是看着红衣女子,轻声对红衣女子说:“副楼主,这一台子戏,实在有些胡闹。”
红衣女子瞧见了楚韶唇畔的微笑。
旋即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以及……杀意。
然而红衣女子是血雨楼副楼主。
多少风雨,她都见过了。
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畏惧或者怯场,只是柔媚地笑了笑:“王妃娘娘且先坐下,不妨看完这一台子戏再作评价,毕竟本座还有大礼要送给您呢。”
听见“大礼”一词。
楚韶却饶有兴味地抿起了微笑:“噢?既然是大礼,必定得是一些让妾身惊奇的意外之喜。那么,倘若我瞧见了副楼主的大礼,却无惊无喜,您又当如何呢?”
红衣女子抿了一口茶,轻飘飘地说:“不会的,到时候王妃娘娘一定会感谢本座。”
楚韶微笑着问:“感谢?”
红衣女子:“是的,毕竟这是一份很隆重的大礼呢。”
这些话很吊胃口。
寻常人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奈何楚韶并不是寻常人。
她等得起。
于是楚韶重新坐了下来,笑吟吟地说:“对于副楼主要送给我的大礼,我可真是太好奇了。只是希望,到时候您不要让我失望。”
红衣女子也笑:“一定。”
萧瑾坐在一旁。
她本想说出些什么,末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二人究竟进行了怎样一番较量,但透过刚才那一幕,她能够明显地感受到……
楚韶是真的动了杀心。
直觉告诉萧瑾,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想知道,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因为戏台上正在上演的是……
楚韶绝对不会告诉她的过往。
对于他人的过往,作为阅遍网文的穿越者,萧瑾其实并没有强烈的窥探欲。
但那个人是楚韶。
会在月夜下shā • rén,也会在瓢泼大雨里吹笛的楚韶。
她真的想知道,楚韶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天真……而又如此残忍。
思及此处,萧瑾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然后收回视线,再度抬起了头。
台上的容怜并没有跟着沈琅离开。
她选择了留在大尧皇宫。
尧国的晴日很多。
容怜时常独自待在琉璃殿中,透过很多扇窗户,抬眼望向遥不可及的天际。
然后执起玉笛,吹奏起一曲长相思。
无人知晓,容怜究竟在怀念些什么。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吹奏起长相思,又是为何将自己囚禁在这座琉璃殿里。
在萧瑾看来,容怜为了楚韶留在皇宫的这个理由,显然是有些站不住脚的。
因为在记忆片段里,对于自己的女儿楚韶,容怜展现出的态度,几乎可以用冷淡来形容。
萧瑾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容怜为什么会选择留在皇宫里,而不是跟着沈琅一起远走高飞。
戏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让她觉得很熟悉的人物。
待到那个人身着御医服制,对着坐在凤位上的皇后行礼时,萧瑾总算知道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尧国太医院之首,是奉城侯最小的女儿。
那位女子虽然年轻,但见到尧国君后,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忸怩惶恐之态。
她微微俯身,对着高位上的人行礼:“臣苏檀,见过皇后娘娘。”
不得不说,血雨楼的人的确很会选演员。
此时站在台上的那位旦角身姿秀挺,扮相清丽,和藏锦巷的那位苏大夫简直如出一辙。
萧瑾确实也没想到。
这段故事居然还有苏檀的戏份。
果然苏大夫是块砖,哪里缺往哪里搬。
彻头彻尾的工具人罢了。
皇后身着凤袍,坐在高位上。
先是客气地让苏檀起身,而后微笑着说:“本宫听闻,苏御医似乎很擅长用毒。”
苏檀的神医之名早已传遍了大尧。
但很少有人知道,她同样热衷于研究毒术。
在皇后面前,苏檀纵然是天才,也只能愣愣地否认:“娘娘……这,微臣身为大尧御医,怎会去研究那些毒物。”
皇后好像很明白苏檀的心思。
她一抬眼,似笑非笑道:“苏御医不必在本宫面前如此拘束,要知道本宫是惜才之人。本宫很欣赏你的才华,也希望你能为本宫所用。”
“毕竟那些毒物实在美丽又诱人,别说苏大夫你了,就连本宫看了,都十分感兴趣呢。”
待到苏檀再度抬起头时,眼中已经多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娘娘也对毒术感兴趣?”
皇后知道,苏檀已经上钩了。
于是她将屏风后的白胡子老头召了出来,莞尔道:“这是齐国的御医百里丹,也是醉心毒术之人。趁此机会,你可以和百里前辈多多交流。”
对于御医苏檀来说,醉心医术本是最快乐的事。
此生她再也找不到比这更为愉悦的事。
但是,一件事就算能够让人获得至高无上的快乐,终究也会遇到瓶颈,感到厌倦。
为了缓解这种心绪,苏檀找到了另一种快乐。
于是苏檀开始研究毒物了。
因为她发现再精妙的医术,也不一定能解开世间所有的毒。
苏檀笃定,只有将毒术也研究透彻,解开世间百毒,才能更好地行医救人。
此时此刻,萧瑾从台上苏御医的眸中看见了狂热。
她不由得有些心惊。
百里丹既然是齐国的御医,为何会出现在尧国的皇宫里?
难道说……
尧国皇后勾结了齐国皇室?
不出萧瑾所料,接下来,就出现了皇后和齐国皇室互通书信的桥段。
皇后暗中将尧**部的情报泄露给了通信之人。
目的则是为了研制出世间最酷烈的毒,杀死尧国最大的奸臣——国师。
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蠢到家了。
就连萧瑾都有些看不下去。
国师固然是奸臣。
然而为了杀死一个奸臣,不惜里通外国、泄露军方情报……
终究得不偿失。
然而皇后是个疯子。
不知为何,她对国师的杀心如此强烈。
皇后知道要用毒杀死多疑的国师,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以她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人,指使她去杀死国师。
戏台上。
皇后看着容怜,温和地说:“容妃,本宫知道你是被迫入宫,心里肯定恨极了国师。”
容怜跪地。
她抬头看着皇后,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是。”
皇后似乎并不在意容怜的冷淡,她笑着说;“本宫居于深宫,却也听说了齐国来犯的消息……今日朝堂上,皇上封国师为镇国将军,明天即是国师的出征之日。”
她从暗格里拿出一块锦盒,轻声说:“这是本宫遣人研制出来的蛊,名为绝愁。”
“你若是想报复国师,就在出征之前,将这蛊种在她的身上。待到国师服下此蛊,大尧便能断绝万古之愁。”
皇后看着容怜,温柔地笑着:“容妃妹妹,本宫认识沈家庄的弟子,也很清楚你的真实身份。你应该是最想杀死国师的人,所以……你会照做的吧?”
半晌后,容怜点了点头。
她缓步上前,从皇后手中接过了那个锦盒。
出征前夕。
容怜并没有按照皇后的吩咐,将绝愁蛊种在国师的身上。
她只是坐在庭院前,看着院子里那棵开败了的桃花树。
容怜静静听着院外的笛音,还有雨声。
她听了一夜。
次日,国师出征。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容怜,不解地问:“容妃,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了国师?”
容怜淡声说:“国师是为大尧出征,而娘娘您身为国母,却为了一己私欲,弃万民于不顾之地。”
“给国师下蛊,等同于将整个大尧覆灭,臣妾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皇后一愣。
旋即大笑三声,眼角都笑出了泪。
她指着容怜,轻声说:“沈容怜,你这一生,真的很可笑。”
“昔年天涯门只收男不收女,沈家大公子为了让你去习武,把名字都让给了你,”
“结果呢?你学成归来,自诩尧国第一剑客,也自以为武功高强,能够匹敌无数庸人。听那些贫苦百姓和义士随便诉些苦、掉几滴眼泪,便心头一热,想凭一己之力去刺杀国师……”
“结果你不仅失败了,而且还遭到了国师的报复,连累沈家庄上下惨遭屠戮,只有沈大和沈二侥幸逃脱。”
皇后将话说到此处,台上容怜的脸色已经惨白如雪。
萧瑾也怔住了。
什么叫做沈家大公子为了让容怜习武,把名字让给了她……
下一刻,萧瑾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测。
难道,容妃就是传闻中的沈琅?
那么楚韶所说的仇人关系,其实也并不是那天出现的黑衣人沈琅,而是……
她的生母,沈容怜?
在萧瑾缓缓转过头,望向楚韶时,台上的皇后依然没有停下言语。
皇后笑着说:“沈三小姐,本宫在入宁氏族谱之前,也曾是沈家旁支的弟子。按照族里的规矩,见着了嫡系的公子和小姐,还得尊称你一声三小姐。”
“只是本宫不明白,就算你重伤失忆,阴差阳错地被国师暗中经营的蒹葭楼所救,之后恢复记忆,进了宫有这么多机会,为何不去杀死国师?”
“本宫不过仅是沈家的旁支,尚且想杀了国师为家族报仇,而你呢?你优柔寡断,万事不成,真是个废物。”
皇后每说一句话,楚韶唇边的笑意就更浓一分。
末了,皇后看着容怜,微笑着说:“让本宫猜一猜,你以爱慕沈琅为由,屡次无视国师的示好,难不成并不是因为憎恨国师,而是……”
“够了。”
直到这时,容怜才打断了皇后,冷冷地说:“我杀国师,是为了尧国百姓。不杀国师,也是为了尧国百姓。”
“沈家庄满门惨遭国师屠戮,是我天真可笑,也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到他人头上去,只能以万死向沈家列祖列宗谢罪。”
容怜看着皇后;“而您呢?您究竟是因为一己私仇,还是为了沈家庄的人想去杀国师,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此时,皇后沉默了一瞬。
而后她的脸上现出了十分温婉的笑容:“容妃妹妹,既然你想以万死谢罪,那么本宫就只能遵从你的意愿,让你代替国师,服下绝愁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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