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不过烟雨楼的规矩挺多,客人们也是京中的“上流人士”,这些名流往往自视甚高,很少会做出如寻常莽夫一样的举动。
在明面上,他们至多也只能搂一搂姑娘们的腰身,勾起下颔,品其口中之酒罢了。
此时,第三层的厢房只剩下一间未曾搜查。卫兵们觉得干这差事挺不错,起码还能一饱眼福。
不过有些可惜,那些客人们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不懂温香软玉究竟该如何消受,手段都青涩得很,十分没劲儿。
怀着这样的心思,卫兵们正准备敲响最后一间厢房,却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着的,未曾关上。
他们心中有些疑惑,伸出手谨慎地推开了门。然而当房门完全敞开的一瞬间,他们却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了。
床帐由芙蓉花染缯而成,垂落下的层层纱幔色彩艳丽,散发出缱绻的馨香。
而在暖帐之下,身着蓝衣的“公子”姿貌秀美,眼角下一粒泪痣比海底的鲛珠更为惹眼。
仅观其侧面,怕是比烟雨楼的头牌还要美上几分。
也就是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却用指节勾起酒壶,漫不经心地将酒液倾倒在身下女子的脖颈上。
酒里加入了碧色的酒曲,泼在女子玉璧般的肌肤上,晕染开比翡翠更为莹润的光泽。
她的白袍上也沾染了深深浅浅的酒液,宛如滚烫的烙印,带有侵略性地攻占了那片洁净如雪的领域。
解开发带后,散乱的墨发掩住了女子的面容,只能依稀瞧见那一段微蹙的眉眼。
女子的眸中未曾勾起撩人的柔波,她只是极力挣脱着缚住手腕的白绸。但腕上捆的却是死结,故而再如何想脱离禁锢,终究也只能在腕间擦出一道红.痕罢了。
最让卫兵们震撼的不是这中新奇的玩法,而是身着蓝衣之人俯下身,用极其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女子,却张开嘴唇,咬住女子颈间肌肤的一瞬间。
女子的身体似乎在发颤,齿间溢出的琴音乱得不成样子,每一下拨弦都饱含着难捱之意。
冬日的光洒入烟雨楼的厢房,照进纱灯,折射出的光线像是红色的河流。
碧酒缭绕着淡淡的檀香味,鲜红的流水泼在二人的身躯之上,影影绰绰的交叠,为这场旖旎风月蒙上了一丝撼天动地的意味。
卫兵们呆在原地,完全被眼前所见的情景给震撼住了。
……这,这也太会玩了。
当那位蓝衣“公子”缓缓地从女子的颈间抬起头,望向站在门口的卫兵们时,唇边含着柔和的笑,眼角下的泪痣也漂亮得惊人。
嘴唇微动,吐露出的却只有一个字。
“滚。”
卫兵们皆是四皇子的部下,而四皇子乃是齐皇之子,按理来说,他们绝无可能怕了眼前这人。
但看着牢牢捆住女子双手的绸缎,再看看蓝衣人唇角扬起的浅笑,他们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对方的眼神让卫兵们产生出一中错觉——此人好像可以笑盈盈地拔出长剑,然后对准他们的脖颈划上一剑。
动作温柔,姿态也极尽优雅,喷溅出的却是充斥着腥味的鲜血。
看着此人带笑的眼神,他们着实是有些怕了。
卫兵们甚至还没搞懂,这股惧怕之意究竟从何而来,就已经有卫兵附在领头者的耳畔低语:“头儿,我们还是走吧,殿下找的是一位残疾的盲眼女子,床上那女子也不是瞎子……”
“是啊是啊,而且我看那人也不像是好惹的主儿,他敢这般对待烟雨楼里的女子,只怕来头大得很,我们惹不起总该躲得起的吧。”
领头的卫兵眉头紧皱,低低地骂了下属一句:“来头再大又怎样?再大能大得过殿下吗,他又不是太子,也不是燕王!”
被骂之后,下属突然反应了过来。
也是,只要不是太子和燕王来了,来头再大也无所谓。再怎么大的官儿,大也大不过皇帝,所以他们不必惧怕区区一名世家子弟。
毕竟他们背后站的是四皇子殿下,无需忌惮他人。
卫兵们踌躇片刻,正准备硬着头皮进去搜,不想从外头蓦地跑来一个小卫兵,边跑边喊着:“头儿,找到了!找到殿下要找的人了,就在这一层。”
领头者停下了准备进门的步伐,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已经找到人了,不进去得罪那位蓝衣人也挺好。
他看了床帐里的两人一眼,随后对属下们说:“那就走吧,带着那个人和殿下汇合。”
……
卫兵们踩着木板下了楼,脚步声渐渐远去。
床帐之中,萧瑾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还好,经典桥段诚不欺我。
像古早小说里男主被人追杀,只要依靠着女主打掩护,佯装是在干那啥事,总是能躲过一劫的。
不过这样的案例,通常都出现只是在火车的车厢里,没想到在青楼也同样具有借鉴意义。
这时候萧瑾就十分感激一些古早小说,给她提供了这样好的思路。
只是可惜了工具人苏檀,听那些卫兵们方才的意思,他们抓住的好像就是她。
思及此处,萧瑾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对楚韶说:“王妃,或许我们应该想想办法,该怎么把苏大夫给救回来。”
不过,萧瑾估计苏檀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毕竟如果卫兵抓走了苏檀,说明四皇子给属下的关键词八成可能是“轮椅”之类的。
这样卫兵才会带走代替她坐在轮椅上的苏檀。同时也能说明,四皇子要找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待到四皇子发现苏檀并非他要找的人之后,恐怕会觉得索然无味,然后放了她。
如果不放的话,到时候她也可以动用燕王的身份,强行插手这件事。
不过早想办法总是好的,都是队友嘛。
萧瑾正在思考着该如何拯救队友,却忽略了她的另一位队友根本就没有应声。
此时的楚韶其实是有些困惑的。
方才她按照萧瑾的吩咐,吻上了对方的脖颈,最初的念头本来也只是为了好玩。
但当她用嘴唇触及萧瑾湿润的肌肤,轻嗅到清淡冷冽的暗香时,却微微愣了愣神。
楚韶觉得这香味有些熟悉,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
只是垂眸看着萧瑾脖颈上的酒渍,很是怀念她的嘴唇贴住对方最脆弱的地方时,此人下意识的僵硬,还有带着表演性质的轻吟。
诚然,楚韶知道萧瑾是在给闯进厢房的卫兵做戏。
但当她转过头,对那些卫兵说出“滚”的时候,面上含着微笑,却难得地有些入戏。
毕竟那些不速之客,的确十分扫兴。
萧瑾察觉到了楚韶的走神,不过她也已经习惯此人常常沉浸在自我世界里了。
眼下她在意的事情只剩下了一个。
“王妃,你是不是应该……替本王解开手上的绸带?”
萧瑾的语气十分平静,表情也很淡定。
俗话说得好,帮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本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当楚韶回过神之后,却并不这么想,她只是温柔地对萧瑾说:“王爷,可这是一个死结,妾身解不开。”
萧瑾:“……”
牛,刚刚徒手甩扇子爆破电梯的是谁?现在连死结都割不断的又是谁?
楚韶笑道:“不过,您的脖颈上好像还有没擦干净的酒渍,所以让妾身来替您擦一擦吧。”
萧瑾沉默了。
酒没擦干净又怎么样,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解开带子吧。
不过下一刻,萧瑾的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楚韶再度俯下身,吻住了她的脖颈。不同于方才的做戏,这次她吻得很逼真,甚至用唇舌轻触,卷过了残留在肌肤上的酒液。
痒而酥麻的触感从脖颈处蔓延开,萧瑾再度僵住了。
她的确没想到,楚韶说的“擦干净”,居然是用这样的方式擦干净。
你知道唾液里有多少细菌群吗?
来不及思考里面到底有多少细菌,为了不被楚韶的美色所迷惑,萧瑾已经在脑海里自动回放对方shā • rén的经典场面了。
想着楚韶唇边的微笑,还有手背上溅满的鲜血,她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那中世俗的**。
萧瑾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了焦距,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嘴唇又在试图往下移。
看来楚韶的确很喜欢探寻原主的秘密。
只是她怕是找错了人。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原主已经凉透了,现在躺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无辜的穿书者而已。
楚韶以为自己过渡的动作很自然,完全不会被萧瑾察觉到。
然而当她正准备暗度陈仓之时,萧瑾却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其实萧瑾是想砸的。
她想用自己的铁拳砸醒这个变态。
奈何萧瑾的双手受到了限制,加上她也不可能真的把楚韶给砸死,所以就改砸为锤,给了她一记正义之拳。
只是考虑到对方还是个美女,终究也没能怎么下得了狠手,到头来变成了轻轻一敲。
萧瑾的力道确实很轻,轻到连楚韶都愣了愣,从她的脖颈间抬起了头。
楚韶看着萧瑾冷漠的表情,还有对方脖颈上的淡绯色咬痕,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用了牙齿。
于是楚韶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萧瑾是因为吃痛,所以感到很不满,才用手敲她的吗?实在是很有趣,又有些可爱。
那么——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盟约,取下萧瑾的双手呢?
楚韶伸出手指,轻轻抚过缠住萧瑾双手的白绸。转瞬间又觉得,或许这个盟约可以再长一点。
毕竟萧瑾的确让她很开心。
开心到都快要让她忘记,世上本没有什么事会让人一直开心下去。
……
烟雨楼,大堂中央。
四皇子坐在座椅上,抿了一口茶。
随后他放下瓷杯,笑着对白筝说:“本殿听闻杯中之酒,雅号名为‘忘忧君’,杯中之茶则为‘涤烦子’。也不知喝了白小姐的茶,本殿是否能够消解一些忧愁?”
白筝看着四皇子,淡淡地回应道:“殿下,解愁的办法不在杯中,而在您自个儿的心中。”
“白小姐此言差矣,本殿倒是觉得,解愁的办法就在你这烟雨楼之中。”
四皇子抬头望向第三层楼,看着卫兵押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乘上云梯,于是颇为玩味地笑了笑:“毕竟白小姐这烟雨楼啊,的确是赏景听曲的好去处。只是曲子听得多了,便也千篇一律,没有什么新意。”
“唱戏则不同,你方唱罢我登场,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白筝皱了皱眉,她的确不太明白萧逸到底在隐喻些什么。
不过结合先前那三人对于“春山空”的探寻,还有萧逸口口声声所说的密谋行刺燕王,她直觉此事怕是和那枚香丸有关。
只是她之前动用烟雨楼楼主的势力,从大理寺那里得到的消息,却仅有几十具尸体死状相仿,便再无其它有用的信息。
难道萧逸知道得比她更多?
但萧逸尚且年轻,不过是个无实权的皇子罢了,怎会比楼主知道的消息更多?
白筝想起初建烟雨楼之际,楼主让她做明面上的掌权人,可能只是需要利用她的身份罢了。
至于其它多余的事情,楼主大概并不感兴趣,所以也不会尽全力去调查。
但关于燕王萧瑾的事情,楼主一向格外关注,此时又怎会觉得这件事情多余呢?
她不太能想明白这件事,但四皇子却更加想不明白接下来的事。
四皇子靠在座椅上,端起茶,再度啜了一口。
待到他满意地抬起头,瞧见坐在轮椅上的青衣女子时,脸色瞬间产生了变化。
即使坐在轮椅上,青衣女子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此女唇若胭脂,姿容也算得上出众,周身穿戴却十分朴素。整个人看起来颇为冷傲,好似林间之竹。
竹一向是用来形容君子的。
然而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四皇子莫名觉得虽然对方现在略显落魄,但曾经应该也是出身贵族。
不过四皇子并不好奇女子的身份,此时他只关心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望向坐在竹制轮椅上的女子,皱着眉问:“你是何人?”
苏檀的面上毫无表情,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四皇子解释,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毕竟她现在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白筝在这里,她又坐在萧瑾的轮椅上,不管说自己是谁都会穿帮。
横竖破罐子破摔了。
苏檀动了动嘴唇,正准备随便瞎扯个身份,谁知身旁却传来了白筝冷冷的声音:“四皇子殿下,您还在问她是谁?”
对上四皇子略显疑惑的视线,白筝的眼神却颇为锐利,言辞铿锵地说:“您还在问她是谁,难道您会不清楚吗?她就是受您波及,一个无辜的可怜人!”
苏檀:“……”
虽然很离谱,但是给台阶肯定是要下的。
苏檀坐在轮椅上,对着四皇子拱手行了一礼:“民女不过是来烟雨楼听曲罢了,不知为何遭此无妄之灾。”
四皇子看着苏檀,眉头根本舒展不开,心想你还有理说你遭此无妄之灾。
碰上你,本殿才是真的遭受无妄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QAQ差点九千字,算是三更吧。(明天再多写一些)
感谢在2022021023:52:23~2022021223:5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明明如月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回眸一笑、北落、云讷a你、江湖一姐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咸鱼干2个;叶祁、萧墨倾安、连雨、灰白的二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求更65瓶;问了36瓶;硫酸铜溶液30瓶;叶祁、丷莳七、顾清墨、明月轻歌20瓶;人在高中感觉良好、飛、身在无间、萧墨倾安、驹10瓶;恸、多背单词多喝水8瓶;连雨6瓶;577839705瓶;莫渔、484260984瓶;别和我抢老婆、花落3瓶;静湖2瓶;歆心、そら、桑桑、木雕、日行、析木、秋怀、屿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