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这群所谓朋友刻意施舍的逢迎就成了“段殊”唯一拥有的快乐,不管背地里他们究竟如何议论自己,他仍要竭力保持这种表面的光彩,并越陷越深,日渐沉溺于这种只剩脆弱假象的生活。
因此在他们面前,“段殊”不允许自己露怯,也绝不能暴露自己只是个替身的事实,即使当他进入这座酒店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极不可控,但他依然要挺直脊背走进去,催眠自己真的被爱,接下来也许相安无事,也许他的忤逆会令陆执当场翻脸……
不,陆执不会。
陆执跟他一样,都是可悲的赌徒,是绑在一条船上的同伴,他也不会想让苦苦追逐的心上人知道自己背地里的所作所为。
所以在这座金碧辉煌的酒店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他们会平静地望向对方,又慢慢移开视线,接着,两个人会同时无法自持地想象起今晚散场后,必然降临在私密别墅里的狂风骤雨。
想到这里,水汽氤氲下的俊美青年笑容更盛,戚闻骁恍神间,险些要怀疑自己曾经下过的结论。
他回过神来,张了张嘴,最终努力恢复了平常的语气:“白色也好看,我们进去吧,段哥。”
在门童恭谨的躬身相迎中,他们一道走进了华丽璀璨的光里。
灯光投落的阴影中,戚闻骁打量着他:“今天晚上一定很有趣。”
段殊笑着回视,似乎真的全然不惧:“当然。”
没有比在悬崖上行走更有趣的事了。
前提是,这座悬崖伫立在梦里。
一行人入场就座,晚宴尚未开始,光鲜亮丽的客人们低声聊着天,不少人的目光诧异地投向刚刚坐下的段殊。
“那是黎先生的兄弟吗?长得真像。”
“不是吧,我记得他们打过官司,今天不可能过来……”
浅浅的议论声传进段殊耳中,他总是对声音很敏感。
原来画家姓黎。
戚闻骁也听见了,他审视着四周走动的人群,目光里充满兴味:“怎么没看到陆律师?”
段殊摊摊手,语调自然:“不清楚,我是和你一起来的。”
“不问问他吗?我还想跟陆律师打个招呼呢。”
“不了。”段殊似是有些厌倦,“总是黏在一起也没意思,今天我们玩我们的。”
戚闻骁哦了一声,笑着点点头:“有道理,偶尔是要保持点距离。”
说话间,宴会厅里的灯光渐渐暗下,光束集中在中央舞台上,靠左侧的位置摆着一架盖有红绸的钢琴,台下的话语声当即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