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玫瑰 11
营地偏远,位处郊区,闻觉轻早上是开车过来的,这会儿去取车,就让言如栩在基地门口等他。
言如栩抬头看看摄像头,不着边际地发呆,刚进营半天就违反规则,而且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他估计是头一个吧……
两声喇叭声响起,言如栩转头,闻觉轻开着他那辆显眼又骚包的大G慢慢在路边停下。
马路上走过的行人有几个回头望了眼。
闻觉轻又摁了两声喇叭。
言如栩:“……”
真浮夸。
有点不想上车。
闻觉轻见他还是没反应,从车窗探出头,半笑不笑道:“还不上来。是等我给你开车门呢,还是要八抬大轿抬你上车?”
言如栩立马说:“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路。”
他坐到后排,系上安全带。
闻觉轻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言如栩坐得端正,微微偏头看着窗外,脸上神情淡淡。好像没人先跟他搭话,他就不会主动开口一般。
长得挺招人的,就是有点独。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乖一点,省心省力。他一想到队里那群闹腾的玩意儿就头疼。
闻觉轻想着,从储物格里掏出盒饼干和一瓶矿泉水,反手递给他:“先垫垫肚子,到城区得小半个小时。”
言如栩目光微垂,闻觉轻的手上戴着黑色的护腕,里面缠着的绷带露出了一个角。他接过水瓶:“……谢谢。”
大约半小时后,闻觉轻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车,然后两人前后走进一家兰州拉面店。
店铺门小,闻觉轻又身高腿长的,弯了下腰才没撞到门顶。
进店后,他蹙眉环顾了一下四周,不足三十平的小门铺,却紧密地摆放了七八张桌子,客人不多,但也拥挤。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味道,仔细一看空桌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污渍。
闻觉轻:“……”
他养尊处优惯了,这些年被捧得高,更是金贵了,换在平时,他走都不会走进这种卫生都不一定达标的小门小店。
言如栩被他堵在门外,面无表情地曲起膝盖顶了一下闻觉轻的腘窝,闻觉轻猝不及防一个趔趄,穿着上万的运动鞋的脚迈进了这家被他打心底里排斥的店。
闻觉轻转头,刚要质问,言如栩不咸不淡地打断他:“谁让你挡在门口,还让不让老板做生意了。”
也许是看出闻觉轻对这家店的嫌弃,片刻后,言如栩又低声补充了一句:“矫情。”
像是自言自语。
闻觉轻皮笑肉不笑道:“言小朋友,下次说别人坏话能别当着面说吗,我还没老到耳朵聋了。”
言如栩不理他,自顾自找了张空桌坐下来,然后抽了张纸擦着桌子上的油垢。
见此,闻觉轻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他拉着言如栩出来吃饭的,言如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他也坐了下来,跟言如栩点了一样的拉面。
趁面还没上,闻觉轻托着下颌,目光带着一丝锐意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言如栩。
后者安静不语时仿佛有种天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连眉眼也是冷的淡的,尽管五官相当漂亮,却让人望而止步,像是摆放在橱窗展示柜里那摸不到但能想象其冰冷触感的玉石。
但闻觉轻不这么觉得。
一开始他只觉得程英夸大其词,并没有多放在心上,但那一局一打五的操作,确实让闻觉轻眼前一亮。
干净利落,堪称惊艳。在他的职业生涯中,遇到过能打出这种操作的人屈指可数。
他在役六年,这是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的玩家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和了解欲,于是找程英谈话,程英也不隐瞒,跟他聊起了言如栩曾经的职业生涯,虽然对言如栩匆忙退役转当主播一事讳莫如深没有细说,但见多了圈里肮脏事的闻觉轻能猜到几分。
后来他又上网搜索了些言如栩以前比赛的视频录像。
视频里的人虽然带着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到头发丝儿都不露,但从比赛过程中能看出,这利落凶狠的打法,的确是言如栩。
在他的眼里,现在的言如栩更像一柄隐忍不发寒光闪烁的利剑,静待某时某刻重见天日。
玉石易碎,利剑不折。
他特地抽出空来烈焰杯当教练,就是为了要看看,这柄剑是不是真的不折。
言如栩被闻觉轻那直直地看着他的目光弄得有点起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脸,狐疑地问:“我脸上有东西?”
闻觉轻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闲聊道:“言如栩是你真名?”
言如栩点了点头。
闻觉轻轻笑一声:“别的主播都用艺名,你怎么这么实诚?”
言如栩淡淡道:“毕竟我还有个真名叫菜狗。”
闻觉轻在他直播间待过,自然知道这个梗,不由一笑,继而问道:“几岁了?”
言如栩有点怀疑:“……你当教练,还要查学员户口的吗?”
闻觉轻坦然说:“没错。”
“哦。十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