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5

终究，世界就是如此，快乐着的我们，幸福着的我们，终会尝到什么是悲惨，什么是哀愁，什么是忧怨。逃不过，躲不过。黑暗永远与光明并存。永远，这个词，也只是幻想，也只是虚幻。“尹昭……”怡涟哽咽着，“我不知道再该和你说些什么。错了，我知道错了，无可奈何地，注定地，错了。无法去得到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不要不理我。”怡涟，害怕，心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那里说，不要不理我，尹昭。她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疼痛着，可是，她知道，现在的尹昭的心，比她痛一百倍。尹昭抬头，看着灰暗的天，拼命想去阻止着眼泪的流出。他知道，他的承诺，他永不让怡涟伤心的承诺，早已无法去遵守了。尹昭微微一动，背对了怡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后，接着，独自离开。只留下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的怡涟。怡涟，看着他的背影，却不知道，就在尹昭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泪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天色渐渐地变暗。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降临。远出，能看到，灯光的照耀。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个小时了。怡涟，坐在那棵大树下，一动不动。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空洞和迷茫，单薄的身子还是经受不住夜晚的凉风而瑟瑟地发抖，嘴唇有些变紫，脸色依旧着苍白，还能看到刚刚哭过的泪痕。她说出来了，刚刚，她把一切都告诉了尹昭。直到现在为止，怡涟似乎依旧还不相信刚才的自己做了些什么。隐约之间，片段似地闪过高中时与尹昭相处的一切，然后，又突然回想到方才崩溃了的尹昭。不禁，又全身颤抖了下。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脸上再次湿润，泪，终于又再次流下。她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爱哭的一个人。最近的自己，不断地在哭，在哭着所有的一切。什么时候竟然自己已经如此的软弱，如此的不堪一击。她的心在此刻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脑海中挥散不去尹昭的影子。今后，未来，到底该如何是好。突然，就在这时，一阵凉风再次吹过，怡涟的面前出现了个人影。是云游。本是办完事，吃完了饭，准备回宿舍看书去的。在经过小树林时，扫视了一眼。却看到了这样的怡涟。他突然恍然大悟，她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没有犹豫，连忙走了过去。看着这样的怡涟，俯下身，轻轻地想去触碰她的双手，却发现冰凉得已经僵硬。心痛，但却毫无办法。“怡涟，回宿舍吧。”云游温柔地轻声呼唤。怡涟微微垂着头，一动也没有动，就连摇头拒绝也没有。云游轻轻叹气，脱下身上的外衣，将怡涟裹了起来，才意外地发现，她在不住地颤抖，想上前拥抱，却知道，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一把想将她拉起，“怡涟，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你会生病的。”可是，怡涟却逗留在原地，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怡涟。”云游温柔地叫着，轻轻地摇了摇她，“你给我醒醒，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下去了。这不是你的错！”怡涟的头，缓缓抬起。在月光下，清晰地看到正在流下的眼泪。不断地，不断地，流着，似乎怎么止也止不住。云游的手开始轻轻地颤抖，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怡涟，如此的失魂落魄。就像碎了的玻璃，无法复原。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没有他。她此刻的心里，也没有他。到底——我是不是做错了呢。云游心里悲哀地想到，似乎原本幸福着的一切被自己，被自己的软弱而破坏掉了。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如果，上帝再一次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时候，自己究竟会选择什么呢。云游，他真的，无法弄清楚这一切了。小心地将怡涟拉起，紧紧地握住她不断发抖的手，“怡涟，回去吧。”怡涟什么也没有说，她，完全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甚至，没有发现此时的云游。云游就这样，慢慢地把她送到了宿舍的门口，伊冰静静地早已在那儿等待着他们。“小心点。”云游将怡涟的手放下，“最近多关心点她吧。”接着，在深深地看了眼此时的怡涟后，离开了。伊冰不语，她看到——怡涟仍在不住地流泪。轻轻地叹息，牵着怡涟回到了宿舍。不久，怡涟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做了个梦，做了个全是尹昭的梦。而宿舍里的朋友，只看到，梦里的怡涟仍在不断地流泪，轻声呼喊着尹昭。而那时转身离开着的尹昭，又何尝好过了。轻轻地在转身之际流下痛苦地坚持了太久的眼泪，放肆地任泪水在自己冷酷的脸上出现。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如此的心痛，刀割般的心痛，痛得撕心裂肺，痛得竟然连喊的力气也全然消失。是的，第一次。就算是车祸，面对死亡的时候，他的感觉，仍残留着幸福和快乐的。因为，那时的怡涟还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三年，终究还是在他的沉睡中世界改变了，周围的环境改变了，最终，就连怡涟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一切早已不是原来的一切了。当刚才的怡涟在自己的面前谈起另外那个男子的一切时，他，一开始，是不相信的，固执地，不相信。固执地以为一切只是谎话，固执地以为一切只是在做梦，固执地以为怡涟所说的一切只是玩笑。可是，听着，听着怡涟慢慢地说出她与他所有的经历时，他，可悲地，不愿意地，承认了。他不知道，那个男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竟然能使怡涟心动。那个男子究竟与怡涟到底还有怎样美好难忘的回忆。那个男子究竟有没有像自己那样如此深深爱着怡涟。只是模糊地记着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身高，温柔的笑容，得体的举止，以及那优雅的气质。或许，还有着，那么一个特别之处，一个能让怡涟心动的地方。九岁时，怡涟的记忆里没有他的存在。车祸后，医院里他没能安慰到怡涟。三年中，怡涟的回忆里没有他的出现。怡涟空白的记忆，剩余的记忆，与他不相干的记忆，被一个男子，而全部占满。就连抹去的可能性也没有。深夜，当云游站在怡涟面前的时候，尹昭回到了他租借的家中。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回到了家里。现在，他颓废地坐在地上，看着外面冷冷的月亮，全身无力，心绪混乱。现实竟然如此的残酷和混乱，就连崩溃，也是突然之间的轰然倒下，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给。如果，现实终是黑暗，他宁愿永远沉睡在他那梦想中的世界里。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更加没有心痛。可是，那里，却没有怡涟。究竟，现实与梦境，自己该选择哪个。尹昭痛苦着，今后该如何再次面对怡涟，今后该如何再次振作起来，今后的自己终会变成什么样。他，迫不及待地，从没有像此刻那样焦急过，想知道未来。可是，痛苦终究痛苦，未来却没有透露出一点暗示。他，就这样，坐着，想着。小小的，黑暗的角落里，有着浓浓的哀伤的味道。就连，此刻桌子上被月光照亮的玻璃杯，也散发哀伤的光线。静静地，孤独地，忧愁地……那么独自停留在桌前。就像在桌旁此时坐着的某人一样。就这样，尹昭这么一直坐着，坐着，直到慢慢地疲倦地合上了双眼。不久，尹昭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做了个梦，做了个全是怡涟的梦。而窗外的月亮，只看到，梦里的尹昭仍在不断地流泪，轻声呼喊着怡涟。是的，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去知道这一切的。在同一片天，在同一个月亮下，在同一个空间中，彼此，竟然，梦见了彼此。彼此，竟然，心痛着彼此。接连下来的几天，尹昭一直迟迟没有去打工，就连书也连碰都没有碰过，整天都呆在家里，有时会去喝点水，几乎不吃，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开。只是每天都呆在家里，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他，开始逃避，逃避着所有，逃避着所有的黑暗的可能性，逃避着所有的悲伤的可能性。就这样，在持续了一个星期后，尹昭，莫名地恢复了所有。开始了正常的生活，继续回到原来的地方打工，继续拿起几天没看的书在深夜苦读，苍白病态的脸色也开始恢复。只是，他似乎把怡涟在记忆中抹去般。似乎就从来没有怡涟的存在过。如此，自己，努力地，拼命地生活着，奋斗着。在海的面前，再也没有提到过怡涟这两个字。在深夜，当看到一旁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显示屏上显示着“怡涟”两字，尹昭无视，只是将手机一按关了机，继续读书。这并不是在生气，只是，一种，自我的保护。保护着自己不要再次被伤害到，保护着自己不要再次崩溃，不想提起怡涟，不想想起怡涟，不想再让自己深陷其中。这样的痛，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是的，他掩藏的很好，他将一切，都掩藏的很好，好到几乎没有人能看出在他身上的变化。依旧每天冷漠的脸，依旧每天不易亲近的个性，依旧每天特例独行，干着自己喜欢的事。只是，还是有那么点，有那么一小点的破绽。街上看到糖果店时会驻足停留很久，呆呆地望着，表情有些难过；当熟悉他的人提起怡涟总会不自然地笑，然后沉默；深夜复习完所有的功课，却总是看着窗外的星空无缘故地失眠。毕竟，忘记，丢弃，结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而那天之后的怡涟，终于，还是没有振作起来。第二天，伊冰发现怡涟一直迷迷糊糊，脸也涨得通红，嘴也一直在轻声呢喃着。凑近一看，然后，手伸出，碰触她的额头。好烫！怡涟发烧了，发高烧了。这可把宿舍里的人都给吓坏了，连忙急着买药的买药，去帮怡涟请病假，煮粥的煮粥，纷纷细心地照顾着怡涟。可是，烧却在三天后一直未退过。每天晚上都维持在吓死人的三十九度上，迟迟不见好转。青儿在第三天终于决定带怡涟去医院看病，再这样烧下去对身体实在是太大的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