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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暑假,当大家都欢天喜游手好闲地等待上大学时,我已经背起行囊住进了闷热封闭的素有“高复集中营”之美称的求是高复学校。它是最好的高复学校,采取军事化管理,成绩斐然,斐然到已经有一个高复生不堪重压跳窗自杀,结果没死成,第二天拄着拐杖重新来上课,第二年愤然考上A大。
我是家里人还有叶知秋一起送我过来的。三伏天里,宿舍是个大蒸笼,我们八个养尊处优的高考落榜少女躺在炎热发烫的木板床上,上铺的姐妹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一滴汗渗过草席滴在我的肚子上。哀怨中,有个女孩开始啜泣喊着要回家,我也想家,但一分钟前叶知秋发短信说“睡不着就数羊”,我躺在枕上,眼角一滴泪水悄然滑落至枕上,我咬咬牙,义无反顾了。
窗外月亮清冷似水,我们却只能隔着道道铁窗欣赏那片自由的夜空。人生总是不圆满,却总是要继续。
上课第一天,我的同桌是个有着一头鸟巢乱发长满青春痘的矮个少女。早上,我礼貌得冲她笑笑打了个招呼,拿出数学试卷开始做题,她突然推推我凑过来,“你好呀,我叫何不庸,我自己给我取的名字,其实我真名叫何飞飞,但是太俗我不喜欢。我告诉你,我有个表哥,长得很帅很帅,女孩子见了他都要发疯的,我给你看看他的照片。”
接着她在书包里捣鼓了一阵,翻出一张张皱皱的彩色照片递给我。我狐疑着接过,见到照片上帅气的tái • wān偶像林志颖正朝我微笑。何飞飞说,“我表哥很帅吧。”
我问她,“你表哥哪里人?”
她说,“马来西亚的。”
我默默得把照片还给她,颤抖得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叶知秋,“我遇到神经病了。”
第二十六朵
遇到神经病以后,我的生活每天都是一部恐怖片。一个礼拜后的自修课,林志颖的表妹何飞飞看手机看着看着就手舞足蹈了,抡着拳头学猩猩叫,凄厉的叫声吓白了全班人的脸,甚至有个女生瑟缩进了与她调情很久的男生的怀里。她这种发情的吼叫也让我哆嗦个不停,眼珠子好半天不能转一圈,我努力得干笑了两声问她,“不庸,什……什么事这么开……开心呀?”
何飞飞食指指着手机屏幕狂叫个不停,“我……我表哥……”
她那疯牛眼不停放出摄人白光,吓得我咽了咽口水,我寻思着自己呆在这个牢房一般的高复学校里一个多礼拜了,消息闭塞,难不成这一个礼拜表哥林志颖火速闪婚,表妹饱受打击以致发情然后就要殉情?
我哆哆嗦嗦得把手伸进抽屉里要掏手机,何飞飞终于吼出完整的一句话,“我表哥的老婆跟人跑了。”
危难时刻我不忘八卦,于是抖着嗓子问她,“你表哥老婆是谁?”
何飞飞用不屑的眼光睨了我一样说,“那个林志玲配不上我表哥。”她不再疯叫,挑着眉拍了拍袖子,用不屑的语气说道,“那种货色,跑就跑了吧。”
我深呼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一口气,按照叶知秋嘱咐我的“不要激怒她,顺着她”的指示,真诚得对何飞飞说道,“不庸,说实话,我觉得你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表哥。”远在海峡那边的林志颖表哥我对不起你。
何飞飞潇洒得甩了甩鸡窝头,掉下雪花般的头皮屑,“嗯,别人都这么说。”
下了课,我惊魂未定,软着腿跑到小角落给叶知秋打电话,把事情上上下下描述了一遍,叶知秋在电话那头静静听我说完,而后轻叹一声说,“桃花,我下午过来看看你,你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喘着气抹了把额间的细汗,“带两瓶救心丸吧。”
中午时分,忍辱偷生一个礼拜的我终于还是奔到班主任办公室。毕竟表哥林志颖的老婆都跑路了,没理由我坐以待毙啊。我昂首挺胸说,“段老师,我要换座位。”
段老师有些不快,“陶花源,才一个多礼拜你就要求换位,其他同学怎么办?我们学校讲究铁一般的纪律,纪律纪律,就是要大家都遵守才能叫纪律。”
我心里头把这中年妇女从头骂到脚趾头,你这收黑心钱的鬼地方把本该进精神病院的人也收进来了,还好意思跟我提“纪律”,有本事你去跟那神经病提“纪律”啊。我火气蹭的上涌,甩下话,“段老师,我也很想遵守纪律,不过我要再跟何飞飞坐下去,估计哪天您就得给我收尸了。老师,我还想再多活两年,我也不麻烦您给我选位置,我自己随便挑个坐就行了,我就是跟您吱一声。”
说完,我就大摇大摆得走了。
回到座位,我哭着脸歉疚得跟林表妹说,“飞飞,其实吧,我挣扎了一个礼拜,想不好要不要告诉你。但是今天,我突然就想通了,我不能害你,我死都不能害你嫁不了你表哥。”
林表妹一听“嫁不了表哥”,急了,“怎么了,你会怎么害我?”
我说,“唉,我最近身上得了皮肤病,会传染,疤挺难褪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