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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的女人背后往往都有个更加成功的男人。
那天,在操场上,我朝那个更加成功的男人挤眉弄眼,做出胜利的手势时,正在隔壁篮球场打球的尹瑞被一颗篮球重重砸到,流着血惨兮兮得被人送到医务室,据林北北后来报道,尹瑞告诉同学,他是一时分心了。
时间就如紧绷的上了箭的弦,终于在高考那天一触而发。高考终于来了。
高考令我疯魔,我考了两天,也整整失眠了两个晚上。我爸妈看着我眼睛下那两个鸡蛋大的黑眼圈,揪心不已,只能变着法子的给我补充营养。桃核那两天也特别安静,可是我还是紧张得睡不着觉。
数学考完以后,我躲在我爸的车里哭了很久。我哭,我爸也哭。等我俩顶着兔子眼睛回到家的时候,我妈也眼红了。
那一届的数学卷子很难,考完人人都喊着“糟糕极了,”我默默得跟着人流离开教室,心里明白,谁都没有我糟糕。别说及格了,能考到50分,我就谢天谢地。
等待分数那段日子我天天幽闭在家,拉上窗帘,任凭外面骄阳似火,我躲在窗帘后我自己的黑色世界里,流泪,吃饭,睡觉,仅此而已。
我也没有联系叶知秋,中间他打过两次电话过来找我,我都没有接。
越是喜欢一个人,越是无力面对他。这是我那段时间最深的感触。每当午夜梦回,我起床翻着他给我做的笔记,抚摸纸上他娟秀的字体,想象他如此认真得伏案为我做一件事,而我却无能为力,那些个夜晚,我猛捶自己的脑袋无数次,以致到最后,总是趴在桌上低低啜泣。
我怕是不能与他一起上山采药唱山歌,他也不能见识我家的传家宝茅坑了。我蓦然意识到,我的约定是如此的脆弱,经不起时间的打击。
那段时间,我总会在孔夫子像面前反复反复咀嚼“有缘无分”这四个字。
多年以后我终于明白,我与叶知秋之间的爱情,必定是横亘着许许多多的第三者,我们挥荆斩棘,我努力时他懈怠,他努力时我懈怠。而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第三者,我们总是找不到共同的节拍。
而现在我明白,我与叶知秋之间的第三者是残酷高考,它如恶魔,手上挥舞着叫做数学的利刀,将十八岁的我砍得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丝力气。
第二十五朵
高考分数出来的时候,是我自己拨电话查的,一开始我不敢查求我爸查,我爸拒绝,“桃花你是成年人了,结果不论是好是坏,你都要学会自己承受,谁也帮不了你。”
我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话筒,一颗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蹦出胸腔外。即便如此,我却没有摔话筒暴走,我听我爸的,学会自己承受一切。当电话那头冰冷的女声报出“数学65”时,我那还残留着星星之火的心,也被残酷的现实之风吹得什么都不剩了。
我本以为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也弃我熄灭。心如死灰啊心如死灰。
其实我其他学科都很不错,文综考了个中上的分数,英语还接近满分,语文就更不要说了,我从小就是背四书五经长大的。但这样辉煌的分数,却完全不能掩盖我是数学低能儿这一事实。就好像一个误闯原始食人部落的现代人,绝境面前献上一麻袋美元,可价值不菲的美元在野人们面前,因为太硬触感不好,都不够格当茅纸。
都是于事无补。
我的分数只能够选省外的二流院校,为了我的前途,家里开过好几次家庭会议。我爸给了我三个选择:一、出国,二,去省外读书,三、高复。我心里一团乱麻。不想离开家,不想从此见不到叶知秋,再读一年我又对数学没信心,站在十字交叉路口,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每天像游魂似的飘荡在家里,我爸被我折磨得快疯了,我妈气得撩出狠话,“早知道你这么麻烦,还不如当初扔进臭水沟了事。”
在博弈中一天天过去,填志愿的时候我回了趟学校。
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乐笙箫后,又到一年别离时。庄子然这次考试超常发挥,上A大基本没问题,差别只在于系的好坏。林北北则是耷拉着一张苦瓜脸,她也是数学不理想,一直瘪着嘴对着我和庄子然嘀咕,“我数学怎么才109呢,怎么就只有109呢,不应该109啊………考不上A大我就看不到尹瑞了,叶知秋我也看不到了………”
林北北说,这次高考叶知秋遥遥领先,进最好的大学最好的系简直是绰绰有余,尽管老师们游说他很久,希望他选择最高学府,但他还是选择了A医大的七年制临床医学专业。但失望归失望,大家知道叶知秋来自于医学世家,家长也都是学科泰斗,也就尊重他自己的意愿了。至于尹瑞,他的分数进了年级前二十,旁人偷瞄他的志愿,看到他填了A大金融系。
林北北为她的109上蹿下跳的时候,我默默站在一旁凝视着她,悲伤到无以复加。我羡慕她的109,如果我有109,我就能进A大了,可以每天穿着花裙子蹦蹦跳跳得跑到A大旁边的A医大去看叶知秋,哪怕没话找话得说一声“叶医生,我头疼,你给我看看吧。”
我多想跟他在青青大学校园里散步,直到有一天的夕阳下,他不动声色得牵起我的手。
生活却从不如我愿。想到这里的时候,我鼻子一酸,视线也雾蒙蒙的模糊了。我快哭出来了。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态,我低着头匆忙找借口离开,之后狂奔下楼。我想去学校花园静一静。
低着头冲到三楼的时候,莽莽撞撞中我一头撞上了人。所谓冤家路窄,我撞上了尹瑞。他似笑非笑得瞟了我一眼,拍了拍T恤上我头撞他的位置,似乎怕染上些来自于我身上的污秽,把眉毛一扬说道,“陶花源,我们才几天没见,你就猴急成这样了?”
如果说本来的我还只是一个小火星,忍气吞声只想燃烧自己。那么此时此刻,尹瑞那嘲讽的流氓表情,他嫌恶的拍去灰尘的手势,犹如导火索,瞬间使我升级成核炸弹,我不仅想自焚,我还想找个陪葬品陪我一起焚。
我怒不可遏,食指狠狠戳着他的T恤,“喂,姓尹的,你拍什么拍?”
尹瑞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因为我的愤怒,甚至笑得更深,他假意偏着耳朵装没听清,“啊?你说什么,拍拖吗?”还没等我回答,他已经马上开口,却敛起几分笑意,“你想的话,我们可以试试看。”
在我人生的最低谷,这个痞子竟然调戏我。我怒火蹭蹭的上窜,不烧死他我不叫桃花,我叫瘪三。我一声冷笑,“尹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撞上来。”周围杀气腾腾,我一声弥天大吼,“我拍死你。”
话音刚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在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犯了法打了人。
我的花拳绣腿带着盛怒雨点般的落到尹瑞身上,逼得他步步后退,最后只能抓住我的双手喝止我,“桃花,你给我冷静点。”而此刻我失去理智的我,犹如一头西班牙疯牛,在双手受钳制的情况下,出脚一次次的凌厉踢向尹瑞,逼得他皱眉痛叫,“嗷,你这野女人,还来真格的。”
他叫归叫,但面对我这般少见的野女人,倒秉承着“男人不打女人”的基本原则,只是节节后退,我气在兴头上,也就乘胜追击,节节进攻,出脚更重。野都野了,不野得痛快些,就对不起我家祖宗的粗野基因。
“拍死你拍死你拍死你,你个死苍蝇!!”
在我把尹瑞当沙包似的又捶又踢时,途经的人纷纷围观,有人大声奔走相告,“快来人啊,尹瑞被陶花源打了。”而后有个女声猛地惊醒,“哎呀,快把叶知秋叫来。”
我一听“叶知秋”的名字,犹如晴天一桶水劈头淋来,烧糊的大脑猛地就清醒了。我打尹瑞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呆若木鸡,两秒后,我身体缓缓下滑,蹲在地上捂脸哭了。
原本肃杀的闹剧气氛,陡然间就悲怆,成了一出悲剧。
我哗啦啦鼻涕眼泪蹭了一脸卖力的哭时,感觉身边的尹瑞也蹲了下来,轻轻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