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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悦……”我愈发心虚,开口小心解释:“我昨晚……喝醉了。”
“是。”程悦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声说:“妻主还记得之后有摔了一跤吗?”
“是啊是啊……”我傻笑,点头,又急忙说:“然后我记得我拽住了南宁的袖子,还把他当成你了……厄……之后……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程悦猛地抬眼盯着我看了一下,才说:“……之后……妻主晕过去了,管家连夜去请了大夫来。”
“厄……啊?”我听见晕字,先是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酒后那啥啥纯属子虚乌有自己吓唬自己,我的清白还是在的。而后听见请了大夫,我又是一惊:“只是喝醉,不需要请大夫吧?”
程悦低头,又不说话了。
“说啊!”我催促:“莫非我是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
程悦跪坐在我的床前,低头闭眼,咬了咬他的唇,攥着拳,用一种极低的声音,却带着嘶喊般的音调对我说:“大夫说您怀有身孕!若不是……孩子差点就没了!以后也得好好将养才能……”
他的声音愈来愈低,而我的心跳声越来越高。
手向下,我抚住自己的小腹。
那里依旧平坦、柔软。
我隐约回忆起昨夜突如其来的腹痛,还有朦胧中被灌入口中的苦涩药汁。
……这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太不是时候了,我想。
第38章这糖衣的炮弹(七)
有一滴水,从屋檐滴下,“啪”地一声打在檐下的青石阶梯上。
我不是看见的,我是听见的。
除了心跳声,这是我唯一还能听得见的声音。
安静,很安静。
我捏着茶杯,强忍自己把它丢出去砸个响来听的冲动。因为即便我那么做了,管家和程悦也不可能明白我愤怒和委屈的来源。
程悦只会抿着唇,说:“是我不好,请妻主责罚。”
管家只会堆着笑,道:“正常正常,怀着身子难免心情郁结。”
大夫说,产前觉得抑郁很正常,产期觉得抑郁很正常,产后觉得抑郁很正常……总之,大夫表示,要尽量给我一个安静、平和的环境,然后安抚我的任性、歇斯底里。
怀孕之后,我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开始理解为什么会有女人以折磨自己的丈夫为乐。实在是……怀孕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世界哪里是女尊啊?女人是尊贵,女人可以不工作,女人可以欺负男人……可这些优待这些尊贵,似乎只是来源于女性可以生育。男人是被欺负了,是又献财又献色了,可分明只是把女人当成比较傲娇的种猪在养。不然为什么程悦之前还对南宁说他并不留恋,离开对于他而言求之不得,可在我肚子里面有了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之后,程悦就再没提过这种话?以前他难得主动出现在我面前问候我一句,如今倒是不去照顾程连了,天天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子里面陪着我,赶也不肯走,只闷不吭声地给我添茶倒水。
一切,让人觉得憋闷。
憋闷,让人格外容易胡思乱想。
而胡思乱想,只能让人觉得更憋闷。
恶性循环,却难以自禁。
我不确定程悦究竟能被什么样的女人敲开心扉,但是现在我又一次确认了孩子对于程悦的重要性。生一个孩子,一定就能拴住他这个人。如今这摸着看着都毫无异样的平坦的肚子里恰好有这样一个可以拴住程悦的孩子,却一点也不能让我觉得轻松,因为这让我愈发担忧程悦对我的所有关心,都不是对我,半点都不是因为我这个姓顾名雁性子平凡才能平凡的女人。
当然,程悦的关心,我必须承认的确是无微不至,以至于有些过分无微不至,我穿衣如厕吃饭他都要亲手伺候,仿佛只要稍不小心这孩子就会被我折腾没了一样。
昨日窗外虫鸣,又有家仆喁喁私语——呱噪难耐时,我皱了皱眉。
今日……屋外屋内已经死寂一片。
又有一滴水,从屋檐滴下,“啪”地一声打在檐下的青石阶梯上。
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越是安静……微小的声音就越是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