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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刚进门的王氏看见了也忙上来按住她,她盯着两位嫂子不言语,只是落泪。王李二人对她百般劝慰,她只是哭个不休,王氏叹口气,轻声道:“姑娘快别哭了,我偷偷告诉姑娘罢,姑娘你放宽心,那孩子如今已经被四贝勒带走了。”她止住泪,心中却是难以相信,只是疑惑的瞧着王氏。王氏道:“姑娘别怨恨你哥哥们,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其实自姑娘回到浙江,四贝勒就派了人来,你大哥二哥只说已将你许配人家打发走人,之后四贝勒又打听到姑娘已有身孕,又着人来家,可是你大哥二哥依旧是不肯,又将来人大骂,那天姑娘产下孩儿,你大哥二哥原是打发了要送人的,才出家门就被四贝勒的人劫走了,你大哥二哥也不让我们和姑娘说,姑娘如今可放心了,孩子想来是无事的,我偷偷告诉姑娘,也是让姑娘先养好身子再图将来吧。”
她吁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身子已经疲累不堪,眼睛也痛,心里却翻江倒海只是理不出头绪。“姑娘就休息着吧,别再想着这些了。千万也别让你哥哥们知道了。”王氏见她安静下来,替她掖了被角随着李氏退出屋子去。
月子未完,她却被师傅和师姐带上山去,虽然是替她找了一辆遮挡严密的马车,可看师傅和师姐的脸色她便知道绝无善果。到山上后师傅倒也不曾责罚她,只命师兄师姐将她严加看守软禁起来。她只好苦笑,才下定了决心,要回去找他,便再有天大的事情,她也会选择他,如今,两位功夫高强的师兄师姐守在门外,想逃也无法逃,摸着身边唯一来得及带出来他给的玉佩,她长叹一口气,都说世事不如意十之bā • jiǔ,果然。
一日她在房中听到大师兄被师傅叫去说话,只余三师姐在外,知道是极好的机会,当下背上早已收拾的包袱出门。三师姐见她这般出来,立刻刷的抽出剑,冷冷道:“八妹,你想做什么?”
“师姐,你放我走吧。”她轻声道,对付三师姐,她胜算不大,只是她心中早有了计较,才敢出门试探。
“放你走?师傅早吩咐了要看着你,你就在山上思过一辈子吧。”三师姐漠然道,“依我说,你这般背叛师门违逆家规,早该将你斩于剑下,师傅对你已是太过慈悲。你且逃走试试,我正好替师傅行门规。”
“若师姐杀了我,大师兄怕是永远也再不愿意看师姐一眼了。”她淡淡道,三师姐仰慕大师兄已久,可是大师兄的心却在她身上,人生感情,多半都是如此之乱。
“你这贱人!师兄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见你与那清狗厮混还要维护你。”三师姐果然怒极。
“师姐何必,我对师兄无意,只是我在此一天,师兄便放不下我一天,师姐便难受一天,何苦来。师傅要是关我十年二十年,我们三人便这般下去十年二十年,师姐可愿意。”她说,“若师姐杀我,却只怕师兄一辈子不原谅师姐。师姐不如放我走,时间长久我不在眼前,师兄自然会忘记我。”
三师姐果然有些迟疑,爱情中的女人,多半如此。她慢慢挪动步子,又道:“师姐若怕师傅责罚,可推说是因为师兄不在,又怕伤到我,所以无法拦下我来。”
三师姐眼光闪烁,显然动心,她趁机走出几步,却听前面已有脚步声,她急往屋后掠去,只听三师姐道:“好,我放你走,你以后再不要出现在师兄面前。”她回首点了点头,只见三师姐拿剑往腿上一划,又向前冲出几步阻住走来的人,就差这片刻,她已掠了出去。
她日夜兼程,只一心想见他,到了东大街的院子口,却踟躇了,她是这般想他,却又这般怕见他,他可还恼她,他可还愿意见她,他可怜惜他们的孩子……她犹豫着,院门却冷不防哗一声开了,她一眼瞧见他,旁的人都不在她眼里,她只看着他,他似瘦了,眉头依旧是微蹙着,彷佛心里无数的心事。他也瞧着她,怔愣着,眼神里只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倒还是院子里跟班的机灵,立刻上来道:“姑娘是哪位差来找爷的,请先进来说话。”他才回过神来,对身边众人拱手作别。
院门一关上,他就抓住她的肩,把她使劲拥入怀中,她深吸一口气,口鼻间俱是他的味道,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才觉得奔波这些天如此的累,她轻声道:“四爷,你可抱得我骨头都要断了。”
他这才略略松手,咬着牙道:“断了才好,这么会折磨人。”停了一停方又说,“先进屋去,看你风尘仆仆的模样。”
“四爷先差人给我烧水可好,容我洗澡打扮了再来禀告。”回到他的身边,她立时心安了。
他指指下首的屋子,却又拉住她的手,道:“这次可不会走了?”她轻笑,摇了摇头,方把手慢慢抽出来。
梳洗打扮完,她方去见他,他又把她拥入怀中,叹道:“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她软软隈进他怀中,问:“四爷可不生我的气了?”
他轻吻一下她的额头,道:“生气,你那回可气死我了。可现在见了你,我又不气了。”停了会又问,“你如今是怎么出来的?”
“从师傅那里逃出来的。”她细细把分别后情景都说给他听,只是说到孩子却忍不住落了泪。
他也是极恼怒,道:“我几次三番派人去说,你兄长只是不肯,若不是我后来知道你有了身孕,派人时刻看着,只怕我们的孩儿早已不在。我估量你嫂子也不会告诉你实话,你两个哥哥只是迂腐书生,他们打算的是将我们的孩儿沉塘,哪里是送给别人去养。”
沉塘?她抖了一下,吕葆中吕毅中原来竟然做的是这般打算,难怪李氏王氏当初瞧着她都是如此不忍的模样。“那孩子现在在哪?他好么?我何时才能见他?”她企盼的问。
“孩子很好,我给他起名叫弘历,长得象你,如今十分可爱。你且别心急,过几日我把你带回府,你自然可以见到。”他说起孩子,一脸的柔和,“先不说孩子,你这次如何打算?”他扳正她的身子盯着她问。
“这样出来,自然是回不去了,哥哥们这样对我们的孩子,情分也都断了……”她盈盈瞧着他,“以后我自然是跟着四爷了,只是四爷还要不要呢?”她越说声音越低。
他极喜,握住她的手道:“只是回去要委曲你了,你哥哥们既然不愿意,你自然也不好再冠吕姓,回去我替你改名入旗,可好?”
她点头,虽然知道以后自然是要见他妻妾,自然知道不再只是两两相对,自然知道以后不是一帆风顺,可是她是如此的依恋他,一切也敌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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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二:
吕留良吕葆中刨坟锉尸,吕毅中斩首,吕氏余男充军宁古塔,女眷悉没入宫。二十年来她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改变什么,然而结局是一样的。抄报的纸张轻薄,瞬时在她手中化做片片飞雪。
“四娘,你还怨为师与你兄长拘禁你这许多年么?”师傅的声音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虽然身子骨还可以,可是毕竟岁数已大,日见衰态,“你当初年少做错了事,莫说你兄长心里难过,为师也是一样的,你不肯听为师和你兄长的话,按理,如此背叛师门违逆长兄之事,势不能饶的,然而你兄长却要为师宽大处理,也就只好拘禁你在山中,如今,你也看见这抄报了,可知道为师与你兄长当初所言不错了。蛮夷之人,岂能是你终身之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