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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焦臣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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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臣杭:“……”

钟颜真的笑起来。

焦臣杭咬牙切齿,将被子拉高:“你就不该放她进门。”

钟颜抱住他肩膀,柔软的嗓音浮现一些水汽:“主要是……我也不、不知道,她是这样的啊。”

焦臣杭睨她:“你知道她是哪样的?”

“她、她很喜欢你吧。”钟颜声音有些断续,咯咯笑,“我听……听说,母亲太喜欢儿子,就会……会对儿媳妇,产生敌意。”

她短短一句话,尾音被焦臣杭吞下去。

他吻住她,到最后,钟颜迷迷糊糊,忘了自己一开始想说什么。

翌日清晨,钟颜起了个大早。

她和焦臣杭的外套衣物都在卧室衣柜里,迷迷瞪瞪走到卧室门口,看见紧闭的门,才突然想起。

对诶,这里面现在有人了。

她没敲门,刷了牙洗了脸,穿着睡衣去冰箱里拿吐司,叼着凉牛奶意识不清地走回书房,还想再亲亲抱抱焦臣杭——

旁边的卧室门霍地打开。

她与正走出来的焦母面面相觑。

钟颜头发乱糟糟,愣了下,看着眼前装束一丝不苟的焦母,咽下嘴里的面包:“早,婆婆。”

焦母打量她,视线落在她手里的切片吐司上:“你们早餐就吃这个?”

“是啊,全麦的。”钟颜理所当然,“我们有时候也热一热。”

这么个空档,焦臣杭也穿好了衣服,从两人身边经过。

他扒拉开焦母:“我拿下衣服,颜颜你今天穿什么?”

钟颜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衣柜分两边,一边是他的短袖长裤,一边是她的连衣裙。

钟颜的夏季衣服非常多,另买了两个单独的衣架也还是不够用,衣柜里,她的衣服占据分之二的空间。

她指使焦臣杭:“我要那条黄色的裙子,你帮我把抽屉里的腰带也一起拿出来,在第二格。”

焦臣杭轻车熟路,抱着衣服关上柜子门,转头就撞上他妈不太高兴的表情。

怎么大清早就不高兴。

他把裙子和腰带递给钟颜,焦母问:“你早饭也是面包凉牛奶?”

“我不吃早饭。”焦臣杭从根本杜绝一切找茬的可能,“我去公司吃,公司餐有自助。”

焦母还想说什么,焦臣杭拽住钟颜:“快走,要迟到了。”

钟颜下意识看眼挂钟,现在还不到八点。

焦臣杭的公司不打卡,上班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她乖乖跟他一起走。

他们住在海淀,离学校公司都不远,出门就是地铁站,13号线一路往北。

焦臣杭昨晚没休息好,稍有一些起床气,下地铁时看眼表,嘱咐钟颜:“中午我去给我妈订个酒店,你在学校好好吃饭,晚上如果我下班早,过去接你。”

钟颜抱抱他:“好。”

焦臣杭所在的业务线,是公司诸多核心业务线之一。

核心产品每个月都在测新版本,他忙得脚不沾地,偏偏算法岗也不是一直加班就有用,最近一周,他都有点找不着头绪。

已经够烦了。

他给母亲订了新酒店,母亲还拒绝前往。

“我找不着地方。”焦母在电话里言之凿凿,“北京这么大,你不怕我走丢?”

“离得很近,您走路就能到,找不着的话,就还是打车吧。”焦臣杭戴着耳机,盯着电脑屏幕沉思,分心与她对话,“您能从广州一路找来北京,找个酒店也不难的。现在在家吗?您下楼站路边,我给您打个车。”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找颜颜去。”

焦臣杭手指一顿:“你知道她在哪?”

“知道啊,她不是跟你一个学校么,美院的。”

“学院很大,你过去也找不到的。”焦臣杭已经有点生气,“您别闹。”

“我不闹,我可以去他们教研室,找他们老师问啊。”焦母说,“我都没有颜颜的联系方式呢,正好去教研室问问,也就有了。”

焦臣杭“啪”地将电脑阖上。

茶水间有同事路过,朝他投来目光。

他站起身,拿起工卡,转身下楼:“我现在就回家,您再折腾,我只能把您送回广州去了。”

见他认真了,焦母赶紧:“你上着班呢,瞎跑什么。”

“我要上班,颜颜也要上学。你打扰我和打扰她,没什么差别。”他走到出口处,“嘀”一声轻响,闸机打开。他将工卡随手装进外套,从旋转门大步走出去,“您坐那儿别动,我十分钟后就到家了。”

焦母赶紧:“你不用回来,那我不去找她还不行吗?”

“您收拾东西吧。”焦臣杭在公司门口招手,平静地拦车,“我送您去酒店。”

这混乱的一天,以焦臣杭回家帮母亲收拾行李、送她去酒店,画上句号。

但焦臣杭也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焦母一开始真的只是短住,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坚定地认为儿子在北京过得不好。

于是改了主意,打算住得久一些。

她在酒店只待了短短两天,从第四天起,就一直大呼腰酸背疼房间有鬼,要求焦臣杭要么接她回去,要么给她也租个房子,在他俩附近长住。

焦臣杭觉得他疯了都不会这么做:“您知道北京房租什么价位吗?就我和钟颜租的那小两居,一个月一万五,不含服务费。”

焦母沉默了下,问:“你给她租一万五的房子,钱全是你出?”

“当然不是。”焦臣杭撒谎,“她出分之二。”

“这样也行。”焦母松口气,“她家是不是挺有钱的?她那手,看着确实也不像能干活的手。我都没见过她父母,你们这个婚结得太匆忙了,有人赶似的。”

确实很匆忙。

但这事儿没法展开说,焦臣杭含糊其辞:“她家跟我们家差不多,也没有特别有钱。只不过父母一般对女儿都比较大方,怕她在外头吃苦。”

这也合理,焦母真信了。

但是转头,第二天,她就在新闻,看到了上个月,钟颜和父母在日本出席公益晚宴的合影。

这怎么也不像平平无奇普通人的女儿。

她去问焦臣杭,这回焦臣杭没能糊弄过去。

焦母突然乐了:“我儿媳妇这么有钱吗?”

焦臣杭感到头大,就这一句话,他可以在脑海中构想出十个“母亲到处告诉别人她儿子好牛逼娶了个巨有钱的姑娘”的画面。

他打断她:“您什么时候回广州?”

焦母看他:“我才刚来没半个月呢,都没好好在北京逛一逛。”

从这天起,她不再缠着焦臣杭了,目标变成钟颜。

钟颜的毕设早已做得差不多,她在油画馆那工作本就可做可不做,实习时间相当自由。

婆婆虽然小心思多,但也没在明面上做什么坏事,钟颜笑盈盈的,有空也真陪她玩。

五月中旬,焦臣杭手上的周期项目进入尾声。

焦母将城里景点逛得七七八八,转头想来逛P大。

焦臣杭终于忍不住:“你领她进来,让她自己逛。”

钟颜有点意外:“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你也在学校,不陪陪她吗?”

焦臣杭只是说:“不用陪她,她走不丢。”

钟颜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但话到嘴边,她又咽回去。

她很想问,你是不是其实,并不想让同学,见到你的母亲?

她叫他:“阿杭。”

焦臣杭从电脑前转头,专注地看她。

顶灯清冷的白光落在他眼镜上,在眼底也映出一点点摇晃的光。

钟颜朝他飞吻:“喜欢你呀。”

二十岁出头,焦臣杭真的以为,他和钟颜,可以走到非常遥远的未来里去。

五月下旬,焦臣杭和钟颜一起毕业。

钟颜父母在婚前为她准备的房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预计最快下半年就能投入使用。

两个人路过天桥,焦臣杭为她买了一枝茉莉,放在书包侧面。

北方清凉的夏风迎面来,钟颜身上每一粒兴奋因子都被唤醒,朝着他张开怀抱:“你看,小焦,新生活!”

焦臣杭扶住她,转头问:“你想象中,最想过的生活,是什么样?”

“现在就挺好的。”钟颜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用为钱发愁,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可以一直玩一直玩。”

焦臣杭笑起来:“你只是想一直玩。”

“哪有,明明我学习工作也很认真。”

“那我再努努力。”

“什么?”

“让你,就算没有市长父亲,也能过自由的生活。”

这一年,焦臣杭一直在想,其实他能给的东西,有哪一样,是钟颜没有的呢?

但是,但是。

他还是想亲手,再给她一次。

五月天空蔚蓝,两个人肩并肩,穿过北京夏日的人潮。

很多年后,焦臣杭回想这一日,自己也不知道,这里已经是终点。

所有变故都发生在这一天。

两人参加完毕业典礼,回到家中,焦母刚好做完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她看看两个人,笑:“回来啦?”

焦臣杭脱外套换鞋,平静点头:“嗯。”

焦母在北京住了小一个月,焦臣杭的态度时而冷淡时而平静,总之是不算热情。

就算没有婚前协议的条款约束,他也不希望母亲跟钟颜有太多交集。

他以前想象自己婚后生活,也没想象过母亲跟妻子在一个屋檐下的画面,属实是没有必要。

但是。

今天日子特殊,焦母提出“提前到家中给他们做午饭,一起庆祝一下”这种要求,就很难拒绝。

这是最后一次了。

焦臣杭想。

下个月,一定要想办法,把母亲弄回广州。

“看看我给你们做了什么。”焦母给他们盛饭,“都是你们爱吃的。”

钟颜换了衣服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

焦臣杭给她夹鸡翅,焦母状似随意地问:“颜颜今年跟焦臣杭一起毕业,你跟他年纪一样大哦?”

“没。”钟颜咬住鸡翅,含混不清,“我比他小半岁。”

“这样啊。”焦母若有所思,“那你们今年下半年摆酒席,明年就可以开始备孕了。”

焦臣杭:“?”

不管钟颜怎么想,他觉得匪夷所思:“有这么急?”

焦母问:“不然你们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焦臣杭还真在心里算了算:“再等七八年吧。”

钟颜才多大。

他觉得她心理年龄都不到十八。

焦母吃没几口,放下筷子。

她也不看钟颜,轻飘飘地望着焦臣杭,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进厨房去了。

钟颜吃完两枚鸡翅,一抬头婆婆人没了,她一头雾水:“怎么了?”

“没事。”焦臣杭拍拍她手背,“你吃你的,我去看看。”

他起身,进厨房,反手关上厨房的门。

钟颜竖着耳朵趴在餐桌上剥虾,每往自己嘴里塞一个,就往焦臣杭碗里也放一个。

剥到第四个,厨房里突然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

继而是激烈的争吵。

钟颜微怔,连忙起身,想拉厨房门,却发现拉不开。

焦臣杭和母亲的吵架内容非常简短,钟颜猜测,他们前面应该压低声音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不知是聊到什么,焦臣杭突然发了火。

一门之隔,听见他低吼:“你翻我东西?”

焦母狡辩:“谁还刻意去翻你东西啊,桌上抽纸用完了,我想到书柜里有新的,就去书柜里找找。谁能想到,就翻出那么个东西。”

“放文件的抽屉我落了锁,钟颜找不着的钥匙,你都能找到。”焦臣杭被气笑,“得亏只是给了你大门密码,再给你几个密码,天底下没有拦得住你的地方了。”

“焦臣杭!你怎么跟你妈说话!有本事你把她叫进来对峙,我倒要看看,什么家教能写出这种婚前协议!”

“协议也不是她定的,她不知道这件事。”焦臣杭克制怒气,“您别在这儿闹,改天我给您解释。”

“还改天?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

钟颜用力晃门锁,妄图引起里头两个人的注意。

下一秒,厨房门霍地打开,焦臣杭拉着母亲,一阵风一样从钟颜面前卷过:“我出趟门,马上回来,你在家待着。”

然后两人就这么出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钟颜有些莫名,但记住了刚刚焦母说过的那个关键词。

婚前协议。

什么协议?

她揣着疑问,等焦臣杭到黄昏。

中午的饭菜没怎么动,天色擦黑时,他才从外面回来。

她不知道他跟母亲谈了什么,眉宇间神色如常,看不出变化。

他照旧在玄关换了鞋和衣服,走进来看到餐桌上一桌子菜还原样摆着,有点意外:“你没吃饭吗?”

钟颜茫然地仰头:“我在等你啊。”

“是我回来太晚了。”焦臣杭哑然失笑,伸手拍拍她的头,“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或者,叫外卖来家里。”

钟颜安静地抬眼望他,沉默着,难得没有搭腔。

焦臣杭唇边的笑意渐渐消下去。

他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小小地凹陷。

两人间静寂片刻,钟颜问:“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焦臣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看着她沉默几秒,伸出手,将她落到眼前的碎发拂上去:“你问吧。”

“你跟妈妈,今天中午,为什么会突然吵起来?”

“她无理取闹,翻我东西。”

“我听见了。”钟颜抿唇,“我听到你们说,‘婚前协议’。”

她停顿一下,问:“那是什么东西?焦臣杭,你背着我,签过协议吗?”

夕阳光辉在客厅内铺洒一地,焦臣杭沉默地看她,想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她问什么、他都如实作答,但这份协议,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有。”所以他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人生第一次,对她撒了谎,“是我妈弄错了。”

“焦臣杭。”钟颜肩膀塌下去,“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

他一时语塞:“颜……”

“我问我爸妈,我爸妈不告诉我,我问你,你也不告诉我。”钟颜觉得,全世界都知道的事,现在只有她被蒙在鼓里。可是,她才是那个跟焦臣杭结了婚的人啊,“你到底签了什么协议?你私下见过我父母?”

现在想想,也不是无迹可寻。

钟父钟母一直不同意她和毫无背景的焦臣杭结婚,结果几个人在北京见了一面,父母那头忽然就松口了,虽然没有立刻把所有的结婚流程都提上日程,但至少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她当时还天真地想,看吧,焦臣杭这么好,全世界的人都会喜欢他,连一贯严格冷漠的父母也被他打动了。

到头来。

根本不是这样。

“是一份保护你婚前财产的协议。”焦臣杭在心里过了遍措辞,停顿一下,缓声表示,“颜颜,如果我是一个父亲,我的女儿要跟一个……和她经济水平差距非常大的人结婚,我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钟颜真正纠结的点是这个,“你也知道我父母是什么人,他们拟定的合约,肯定很苛刻,我不相信它只约束了我的婚前财产。何况……”

“颜颜。”焦臣杭打断她,停了停,说,“我想跟你结婚。”

他一直觉得,在物质方面,自己给不了钟颜什么。

所以同样的,钟颜手上的东西,他也从来没有想要过。

只要她在他身边,那些东西,有与没有,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唯一会感到遗憾的,仅仅是。

钟颜极其偶尔提到几次,想要大一些的生活空间,但现在的他,没有支付能力。

钟颜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长久地望着焦臣杭,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泻掉。

“焦臣杭。”她看着他,初夏时节,面前高高大大的男生穿一件薄薄的套头卫衣,像她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如同一片沉默的海。

明明,他今年,也才大四。

她忽然被巨大的惆怅感包裹,伸手,捏他的脸,“那你打算怎么跟你妈妈说呢?”

“我已经安抚好她的情绪了。”焦臣杭避重就轻,就着她伸过来的手,轻轻揉一揉,“下周,她会回广州。”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两个就拿到毕业证了。”她的手好软,焦臣杭忍不住,将她整个人都抱过来,放在腿上。他说,“我们可以搬家,换一个比现在更大一点的房子,然后,养一只猫。”

最后这句话,好像蛊惑。

钟颜突然开始非常期待明天。

她小时候就想养猫,但妈妈不喜欢,就一直没机会。

长大之后,偶然一次,跟焦臣杭提过一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记住。

他虽然话少,但他记得很多事。

钟颜想。

他记得她喜欢茉莉味的香薰,记得她喜欢新鲜出炉的炸鸡翅,记得她喜欢在没有人的教室里画画。

但这些明明都只是,她只提过一提的事情。

所以事实上,直到最后,钟颜也没有见到那份“婚前协议”的条款内容。

但是,就那天,她脑子里,第无数次,闪过这样的念头——

她要永远跟这个人在一起。

六月下旬,钟颜和焦臣杭准时拿到毕业证书。

两人在朋友圈晒证书和毕业合照,评论区一堆祝福和羡慕的留言。

朋友和同学们大多不知道他们已经领了证,钟颜躺在沙发上刷朋友圈,体会到一种上帝视角看剧透的快乐感:“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焦臣杭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低笑:“嗯。”

钟颜两眼弯成桥:“等发婚礼邀请函时,就可以吓他们一大跳。”

婚礼定在初秋。

钟颜的小裙子们上半年就已经定下了,焦臣杭一开始担心时间太赶,再推迟又怕气温降低,中途提过一次“要不要把婚礼推迟到第二年春天或者初夏”,被钟颜一句话就噎回来。

她睁大眼,问:“你不想快点告诉全世界,我是你老婆吗?”

怎么会不想。

焦臣杭觉得。

对于“结婚”和“昭告天下”这两件事,他可能是,全世界,最积极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焦臣杭和钟颜正式成为社畜,像人海中任何一对平平无奇的情侣一样,平日上班,周末一起出行,发了奖金就去打卡以前种草过的贵贵的店——

变故发生在七月初。

直到很多年之后,焦臣杭仍然很难完整回忆起,这个夏天发生的每一件事。

人的身体比意识诚实,替他抹去其间无数细节,让他得以在漫长的回忆中苟且偷生。

起初是,钟颜的父亲病倒了。

钟家有高血压史,钟父此前没有犯过病,这次病得猝不及防,又意外地严重。

据说他是在公司里众目睽睽之下倒下的,一群人给他叫救护车,医生在车上就给他注she药物,但直到他被送进急救,也毫无苏醒迹象。

钟颜在父亲病情稍稍稳定后才得知消息,震惊之余,立马买了当天的机票。

焦臣杭不放心她一个人,当夜请了假,打算跟她一起走。

结果,钟母在电话里,毫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小焦是不是在你旁边呢?如果你要回广州,就别让他一块儿跟着来了。你爸这次就是为他的事儿气倒的,别他一来,你爸病得更重。”

钟颜蒙了:“什么叫因为他……他根本没离开过北京,就算要气爸爸,也气不到啊?”

钟母冷笑:“你不如问问你那个婆婆,做了什么。”

挂了电话,钟颜茫然地转头看焦臣杭。

焦臣杭一言不发,打电话给母亲。

焦母早料到儿子迟早找过来,一早在心里想好了说辞,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其他。

焦臣杭不断逼问,她扛不住,才说:“那不是你姑姑想过来工作,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能让她做什么,想着钟家名下那么多公司肯定有她能做的,就去问问嘛。”

焦臣杭扶住额头:“但是你也不认识钟父钟母,所以你直接跑到了他们家公司,到处跟人说,无论如何,钟总得给你找个活儿。”

“我也没想到,他会犯病啊。”焦母停顿一下,“但他的病,估计是装的。”

焦臣杭结束了话题,放下手机,起身拿外套:“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广州。”

钟颜犹豫:“其实,你可能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焦臣杭轻声打断她:“总得有人过去道个歉。”

钟颜沉默一下,带他一起上飞机。

北京到广州个半小时,两个人连夜赶到医院,焦臣杭连病房的VIP区都没进去,就被钟父的秘书客气地拦在外面:“焦先生,您在外面等一下吧。”

钟颜跟着秘书进去,一走就走了两个钟头。

她回来时,天光熹微,已经是晨光初露。

焦臣杭记得她家住得离这儿不近,就近订了个酒店,叫她:“你先去休息会儿。”

钟颜没有说话,接过房卡。

焦臣杭不知道她跟父亲谈话谈这么久,到底谈出了什么,但她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恍惚。

两个人进门,她趴在他怀里,很快睡过去。

快中午时,钟颜醒过来。

焦臣杭几乎彻夜未眠,整宿只睡了个钟头。

她顶着毛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时,看到正坐在桌前处理工作的男人。

钟颜忽然有点茫然,叫他:“阿杭。”

焦臣杭摘了眼镜起身,走过来抱她:“我给你点了吃的,酒店的拉面、刺身和天妇罗。”

钟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她想说什么呢,她想说,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努力。

现在的焦臣杭,本就比同龄人要优秀很多很多。

但是——

但是。

他在床边坐下,问她:“吃完之后,我陪你回医院。或者,你要不要回趟家?”

钟颜低头,靠到他肩膀上,叹息:“去见见爸爸吧,爸爸他,现在应该想见你了。”

这场见面并不愉快。

焦臣杭原以为自己可以预见这种“不愉快”,但也没想到钟父会将话说得那么直白。

钟颜中途离开了一下,他故技重施。

在钟颜看不到的地方,对焦臣杭说:“你不用来看望我,你跟她离婚、让她死心,都是送我的礼物。她还年轻,你这样耽误她,是不是很快乐,或者,觉得自己非常有魅力?”

焦臣杭不愿意接这个茬,又没法当面驳斥岳父。

他长久地沉默。

两人在医院陪了几天床,北京的工作番五次催促,焦臣杭不得不提议返程。

钟父病情稳定,钟颜跟他道别。

然后,她第一次,在父亲身上,见到那种胶着不舍的神情:“你们以后要一直待在北京吗?我只有一个女儿,还离我这么远。”

钟颜非常意外。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永远强大,无所不能。

她都忘了他会生病,会老,会死。

她只能跟父亲说:“我们过段时间,还会来看您的。”

返程路上,钟颜睡一会儿醒一会儿,但她始终没问焦臣杭,你想不想回南方。

焦臣杭想,有时候,两个人太了解彼此,也未必就全是好事。

她很清楚他为什么选择留在北京,所以她干脆,就连问都不问了。

焦臣杭突然意识到。

钟父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很可能,也对钟颜说过。

他劝他离婚,大概率……

也劝了自己的女儿。

航班在清晨抵达北京大兴。

钟颜迷迷糊糊醒过来,焦臣杭帮她解安全带,忽然非常认真地,叫她:“颜颜。”

她揉眼睛:“嗯?”

“我没有打算一直待在北京,你等等我,等我在行业里站稳脚跟。”再之后,他回广州继续待在大厂也好,自己创业也好,都可以。

他赤手空拳,需要的只是时间。

钟颜有点茫然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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