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他的气息干净而浑厚,纯粹清澈,与凌洛安的完全不同。
他亲吻的动作很温柔,如轻软的羽毛拂动,如果不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发生在他们之间,她几乎要以为这是情人宠溺呵护的吻。
她没有闭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眉宇,僵硬的手正要推开,他已睁眼放开了她。
“现在,冷静了没?”贴近的距离让视线的落差增大。他薄唇微动,气息暖融,唇上面还留有她的温度。然而他凝视她的目光却如此淡,仿佛刚才吻她的人并不是他。
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将散开的发丝理顺,又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如果冷静了,我们谈一谈。”
Z城。
某私人会所包厢内,刚得到S城那边最新消息的助手正一一向他的老板汇报。最后,那人停了停,犹豫着该不该把最后一件事也一同汇报。
“有事就说,你知道我不喜欢藏着掖着!”灯光昏暗的包厢沙发上,五官精致俊美的年轻男子正摇转着手里的红酒杯,深红色的透明液体在玻璃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那双带着不悦的迷人桃花眼。那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麻烦,着实令他有些头痛。
“是……是关于危瞳小姐的。”他低着头,到底把监视者在医院看到的情况说了。
许久的沉寂,长到他几乎以为对方没有听清楚自己的汇报。然而,清脆的碎裂声赫然响起,红酒洒了一地。助手微微抬头,发现自己老板的脸色比想象中更加难看。
“再说一遍,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是……是五年前一次——yī • yè • qíng。”虽然监视的人没听到他们谈及此事,但因为两人不同寻常的态度展开了追踪调查,结果就查到了陈郁这个人,并从他的口中套出了整件事。
助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沙发上眼神阴郁狠厉的男子,大气都不敢出。
他还从来没见过自己老板这种表情,不过是女人而已,照以往的经验,他根本不可能对危瞳真正上心。他也是因为想着这点,才敢把实情说出。早知道他这次这么在意这女人,就该把消息嚼烂了吞下,死也不说!
凌洛安缓缓伸手,重新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上红酒:“那两个人现在呢?”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算时间,现在应该快到了。是……危瞳小姐开的车,他的助理负责把人引开……”
“行了!”他捏着杯子,满面戾气。
那助手不敢久留,打完招呼,匆忙退出了包厢。
车速不快,危瞳一路都没说话,坐在副驾的男人撑着额角,同样缄默,像是要给她一个安静整理思绪的环境。
中午在病房,她所有的恼怒情绪在他一句话之后消散于无形。
“这件事说出来你觉得会有什么好处?对你,对我,还是对洛安?你不是不知道我和洛安的关系,也应该可以想象这件事会令你们之间产生什么后果。我不介意做不择手段的事,但你应该会介意。”
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眉压得很低,神色稍淡。微勾的唇角似笑非笑,眸色深沉,仿佛有一些更加深层的东西在里面,但她却偏偏看不明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改变就很难恢复,我不希望你后悔。”他的视线锁着她,她所有微小的反应都躲不开他的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才会在事后用不告而别的方式消失!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补充,他要敢说是,她就立刻揍他,管他是不是老板!
“意义是双方的,建立在你和我拥有共同想法的基础上。”锁定着她的视线移开,落在窗台一缕跳动的阳光上,“单单是我,怎样都不会有意义。还是等哪天你希望它有意义的时候,再来问我吧。”
谈话到这里结束,危瞳的怒气是没了,可情绪却更混乱了。
这个初夜对象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究竟是五年前的她太牛叉,还是五年后的她太逊?五年前她只用一晚就搞定了他的身体,可五年后她怎么也搞不定他犀利的唇舌和冷静的头脑。
危瞳最后总结,凌泰这个男人着实可怕!
他太深沉太睿智太从容太成熟,她在他面前,就像个傻乎乎的小女孩,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就连她的拳头,也像是冲动小青年才会使用的道具。
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她终于想清楚了:这样的男人,能避就避,绝对不能正面交锋,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年那件事,反正都过去了,那就干脆让它永远过去,他不提,她也不提,就此烂在肚子里!
她依照他的吩咐,直接送他回了“清风望山”。
“车你开回去,明天准时来接我,这几天你暂时当一下司机。”
“凌总,这么豪华的车,我怕停我那里会被人砸。”她语气凉凉地说。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儿,轻轻淡笑:“那么,车停这里,你人也留这里,如何?”
“你什么意思!”毛躁的人到底没忍住,又奓毛了。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他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近她。迫人的男性气息袭来,优美的薄唇近在眼前,危瞳慌了,脊背紧紧地抵在椅背上,抿紧了嘴。
他淡淡一笑,手从椅背越过,取了后排的笔记本电脑,推门下车前,朝她缓缓道:“开回去吧,明天别迟到。如果真被人砸了,我也不会让你赔。”
看着那男人修长优雅的背影,危瞳发泄般地将脑袋磕在方向盘上。
他、他居然用言语调戏她调戏她调戏她!
真想揍他真想揍他真想揍他……可是偏偏不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超级烦躁啊!
陆路中午回到公司,发现保镖兼司机的危瞳,脸很臭。
虽然不知道她和老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昨天对他不礼貌是事实,他搁下文件,端着总裁助理的架子刚教训了两句,原本窝在沙发上装死的女人赫然直起身子。
她从小茶几上取了罐加多宝,揭开,一口气喝光,随后捏着那只空罐举到他面前。单手一用力,那只坚硬的罐子在吱嘎吱嘎的噪音中逐渐萎缩,这一刻,陆路只感觉自己的心肝也如同这只罐子一般萎缩、萎缩……
不是铝制的可乐罐,是铁质的加多宝罐啊!
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可怕的女人示威完毕,又抱着手机跌回沙发装忧郁。
从上午到现在,她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到底要不要给凌洛安打电话?